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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下眉头,恨上心头(苏陈 唐婉)

情下眉头,恨上心头(苏陈 唐婉)

作者: 阿茵小仙女 | 来源:发表于2018-05-24 15:58 被阅读0次

第一章 一切都晚了 

 我是个很糊涂的人,一直没想明白,我和苏陈这桩婚事,到底是他更倒霉,还是我更倒霉—— 苏陈爱惨了我的庶妹唐妙,却奉皇命娶了我,而我,平生志在骑马扛枪征战四方,却被迫披上凤冠霞帔嫁给他。 成婚当日,我的花轿从侧门进府,我生生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大婚当晚,他连婚房都没进,让我一个人披着盖头,枯等了一晚。 婚后半载,他从不进我院子,府中管事下人看碟下菜,克扣我的月银不算,甚至造谣我是因为我婚前失贞,才不受夫婿喜爱。 哦,还有一件—— 我嫁进王府次日,苏陈就用一顶粉色小轿把唐妙抬进王府,府中所有人都称呼她为夫人。 就在前几天,传出唐妙怀胎的喜讯…… 我志在沙场,不屑参与宅院之中争宠戏码,却不想,隔天,麻烦就找上门来。 唐妙身边的小厮欺辱了我贴身大丫头冬月,还诬陷冬月不检点,逼得冬月一头撞在花园的太湖石上,幸好有人看着,才捡回一条命。 我的人,我自然该护着。 我提起雪樱长枪,冲到唐妙所在的幽兰居,从院门单挑进去,杀到二进院落的正堂屋。 唐妙从屋里出来,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手执长枪,直指唐妙,“把人交出来!” 唐妙被我吓得全身发抖,身体一晃跪倒在地。 同时,破空之声响起,我手腕一抖,长枪横过,打飞突然射出的石子,身体在空中划过半个圈,稳稳落地。 我习惯性的呵斥,“哪里来的小贼?给爷滚出来!” 话音刚落,破空之声接连响起,我急忙提气应对暗器,不想一柄长剑朝刺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在漫天剑光中,心道:我死定了。 然而,剑气只是割断了我一缕发丝,而我身后的院墙轰然坍塌。 我捂着半张脸,狠狠瞪着前方。 那人单手持剑盯着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三少?你是三少?” 他,正是成婚半年来都没有见过我的苏陈。 我咽下喉咙里翻滚的血腥,转身就走。 —— 我愧对冬月,正想着如何用银钱弥补她,苏陈却提着那小厮的人头来我院中。 他怔怔地盯着我看了许久,一言不发,扔下人头就走。 刚抬脚迈过门槛,另一只脚还在屋中,他又折回来,冲到我面前,掐着我肩膀,低吼,“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他眼角发红,嘴唇颤抖,仿佛悲痛到了极致。 我觉得莫名其妙,应道,“皇上赐婚,你我都没办法反抗。何况,你已经娶了我唯一的妹妹唐妙。” 苏陈掐着我肩膀更用劲,表情狰狞如恶魔。 他瞪了我半晌,忽的把我肩膀按在他胸口,趴在我耳边哽咽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只能像以前那样安慰他,“得了,别哭了,都是快当爹的人了,别人看到会笑话你的。” 他猛地把我推开,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大叫了三声“唐婉”,疯疯癫癫地跑了。 我看着苏陈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隐隐有些不安。

第二章我得生个娃娃   我叫唐婉,抑或是唐宛,既是唐将军的幺女,也是他的幼子。 我从小穿着男装,跟着两个哥哥捉鸟摸鱼,熬鹰走狗,学了一身顽劣之气,后来两个哥哥拜将出征,我更是身无拘束,摇一柄折扇打马游街,惹了一身风流债。 某次逛花楼,我和一位娇俏的小公子因为花娘大打出手,那小公子,正是受封王府世子的苏陈。 我和他不打不相识,打过之后成为拜把子兄弟。 渐渐地,我了解到,苏陈的父王是个宠妾灭妻的货色,苏陈经常受到庶长兄的磋磨,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 我气不过,提起长枪就要给苏陈报仇,可苏陈拦住我,说他不会让唐将军授人以柄。 所以,我们假装江洋大盗,在黑夜风高时摸进王府,手起刀落,了结了苏陈庶长兄和那个宠妾的性命。 这件事做得很爽利,但我受了重伤。 我和苏陈从王府院墙翻出来时,我跌在他怀中。 我记得很清楚,那晚天色黑的没有一丝光,但我却从他眼中看到亮晶晶的星芒,他说:“三少,你若有个妹妹,陈一定迎娶她,好好疼爱她!” 我当时疼的岔了气,却还是拍着他后背安慰他,“我没事……你以后要做王爷,不要动不动就哭,别人看到会笑话你的……” 而苏陈想要我妹妹这话,我却记在心上。 我养好伤,趁着上元佳节,把庶妹唐妙带出来——他们两人初次见面,登时天雷勾地火,看对了眼。 那晚鱼龙乱舞,年轻男女执手花前月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可惜苍天弄人,老皇帝一笔圣旨,把将军府的嫡女嫁到王府,而苏陈不仅接到赐婚的旨意,还有一道继承王位的恩旨。 对此,阿娘的揣测是,老皇帝为了打压结党营私的三皇子,故意笼络王府,玩一手制衡之道。 我不关心皇帝想做什么,阿娘的一句话却入了我的心—— 阿娘说,我父亲和两个哥哥都上了战场,指不定哪天身首异处,我总得给唐府留下一条嫡亲血脉。 苏陈跟唐妙琴瑟和鸣,而我想要怀上孩子,很是艰难。 为此,我很是烦恼,多次蹲在幽兰居的墙头上,看唐妙如何施展妇人魅力,勾的苏陈神魂颠倒。 揣摩多日,我小有心得。 这天,风和日丽,我故意穿着曳地长裙,站在一株梨花树下等他。在苏陈出现在垂花门时,我催动内力,摇落梨花,施施然回首看他。 据唐妙说,这是他们情定时的场景。 果然,苏陈看直了眼。 落英如雪,那人眉目间凝了千山万水,和我记忆中的小陈子截然不同。 苏陈一下子窜到我面前,大手攥着我的手腕。 我居然有些害怕,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时,我才想起,苏陈那天一柄长剑,耍得甚好,他并不是我想象的那般孱弱。 我刚有迟疑,就被他推到梨树上。 衣带轻解,萎落成泥…… 我的手被他举过头顶,身体丝毫不能动惮,他鼻尖擦过我脖颈,喘息剧烈,我觉得痒,身体微微颤抖,下一刻,他张口就咬了下来。

第三章我要离他远远的   我双手被他反剪在背后,他搂起我的腿弯,一路把我抱回主屋。 从来都是我抱别人,第一次被别人抱,这人还是我护在羽翼之下的小陈子……这感觉,甚是微妙。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别扭地瞪了我一眼,把我放在千丝拔步床上,转身勾下层层床幔。 我侧身立起胳膊,撑着脑袋看他。 他回身,眉头一蹙,当即扑倒我身上,掐着我的双手摁在我耳边。 这姿势,太侮辱我一贯的英姿,我深吸一口气,腰肢轻扭,手腕一番,拽着他的衣袖翻身,把他压在床铺上。 我得意地龇牙,“小陈子,想对哥哥做什么?” 苏陈一愣,眸中点亮璀璨繁星,悠然笑道:“婉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生娃娃,我至于穿累赘的长裙专门等他? 我眯眯眼,捏住他下巴,“小陈子,你就从了哥哥吧。” 这是恶霸强抢良家女的经典戏码。 可苏陈这浑小子根本不老老实实地走剧情,狠狠挺挺腰,咧嘴笑着,露出两颗雪白的大门牙。 “三少,奴家早就等不及了。” 我当即傻眼。 我从小混迹在青楼楚馆,自然知道杵着我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第一次,我敏锐地感觉,男人和女人,是真不一样的,哪怕我做了多年男人,装的再像男人,我也只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中,苏陈声音喑哑,“婉婉,有些疼,疼的厉害了,你咬我。” 我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就感觉天旋地转,尖锐的疼痛传遍全身。 我闷哼一声,张嘴咬在他伸来的手臂上,两股战战,承尘上的花纹都模糊不清。 古诗中说什么“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都是扯淡!疼成这样,简直就是酷刑! 酷刑终于结束,我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又被他拽回去,一个接一个湿漉漉的吻落下,我想起了春天的绵绵细雨。 意识恍惚中,就听门外有小丫头喊,“王爷,夫人惊了胎气……” 身影晃过,苏陈早已经抄起衣服,跳出床帐,跑得无影无踪。 床幔围起的方寸之间,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就在刚才,他紧紧地抱着我,让我懵懂的明白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我身上还都是他留下的青紫印记…… 我的心,跟着苏陈留下的体温一点点凉了下来。 我忍不住抱紧自己,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学着唐妙的姿态勾引了苏陈,刚刚的手,苏陈就被唐妙的丫头叫走,要是让府里的下人们知道,指不定会把我描述成多下作的女人。 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想和唐妙抢男人,我只是需要男人来生个娃娃。 真的只是需要借种…… 但为什么,我却觉得尴尬难堪、怅然若失呢? 我觉得身体疼,心里慌,世间多少事,都是荒诞一场梦。 我心中连连嗤笑,眼泪唰地滚下。 三少应该是英勇无畏的,岂能做小女儿姿态? 我拉起大被,趴在枕头上,声音全部闷起来,所有的悲喜怅惘,都不予外人知。 哭过笑过,我尝到了柔肠百转、摧心伤骨的种种滋味。 我想,我终有一天会死在这上头,我最好离苏陈远远的。 但这晚,苏陈又跑到我屋里,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悲伤。

第四章孩子没了  “婉婉,妙妙怀了我的孩子,我得对她负责……” 这是苏陈对我说的原话。 我很想问他,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会对我负责吗? 但我问不出……这么矫情的话。 我只能哈哈一笑,勾着他肩膀,“理解,理解。” 苏陈幽幽地看着我,叹息一声,“也罢。” 这晚,他留在我房里过夜。 我想把他推开! 但我得有个娃娃,只能忍,忍得满心无奈。 还好,这样的忍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某天,冬月问我,“王妃,您的小日子,有两个多月没来了,是不是……” 我当即打了个激灵,吩咐夏雪叫来府中的大夫,果然,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月份太浅,不宜声张。 我打赏了大夫,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怀上娃娃,算是对阿娘有个交代,可惜我高兴地太早—— 正值七夕佳节,府中的丫头们提着蜘蛛笼子,互相赠送彩色的怜爱线,苏陈还特意在后花园办了一桌晚宴,请来教坊的乐班演奏。 月朗星稀,暖风宜人。 我一人坐在角落,远远地看着灯火辉煌处,唐妙给苏陈喂食樱桃,觉得很是碍眼,想提前离席,眼角瞥见一闪而过的剑光,剑光直指苏陈唐妙那处。 身体快于意识,我当即抢过侍女手中的蒲扇,和乐班中的刺客对打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 打斗中,我逐渐靠近苏陈,苏陈一脚踹开近身的刺客,把唐妙藏得稳稳当当,冲着我大叫,“婉婉,都交给你了!” 我顾及着腹中娃娃,动作没有以前果断,被人打中胸口,一下子飞进附近的水池里。 我水性不错,但落水的刹那,脚忽然抽筋动不了,池水很快没过我头顶,我只觉得水中有水鬼,拽着我的脚往下拖。 池水灌入我的口鼻胸腔,我喘不上气,在一片冰冷幽凉中,我仰头看眼上面的世界,层层水波倒影着灯火的光芒,很快,这点光芒也消失不见。 这就是我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吗?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对不起这个娃娃。他好不容易投胎,却熬不到出生,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保护好他…… 我若陪着他一起死,他也不至于孤单,想来他不会怪我。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 …… 我没死。 冬月发现我溺水,和夏雪一起跳到池子里,把我捞上来,两人合力逼出我腹腔中的积水,把我唤醒——其实我是疼醒的。 我摁着肚子,摸了一把裙底,满手鲜红。 冬月声音发抖,“小姐……” 我靠着夏雪,看向刚举办宴会的戏台。 苏陈跪在地上,唐妙躺在他怀中,两人紧紧搂在一起,旁若无人的亲吻。 我直直看着那边,忘了动作,甚至都忘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还是在水底,周围涌动着冰冷的窒息感,简直生不如死。 我扭转身体,扑在夏雪怀中,忍不住失声哽咽。 我后悔了。 那天苏陈来找我时,我就该问问他,我的孩子,你就不需要负责吗? 但此时说这些,都已经迟了。 那年上元佳节,我把唐妙交到苏陈手中时,就一切都错了。

第五章有人要害我   我怀孕又小产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苏陈来我房中看我,我都避而不见。 见到他,我要说什么? 我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甚至他父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我这个做娘亲的,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他自去守他的美娇娘,我养好身体,回我的将军府。 可我再也回不去了。 边疆传回战报,“唐将军用兵失误,致使前方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我父亲和两个哥哥,如阿娘担心的那般,马革裹尸,背负一身骂名。 我身体还没好,听到冬月说阿娘把自己吊在房梁上、追随阿爹而去的消息时,当即昏厥在罗汉床上。 糊糊涂涂间,我看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在一起玩闹,其中一个人说:“三少,你怎么不是女人呀?你若是女人……” 另一个小人大叫,“放屁,你才是女人,你全家都是女人。” 看到此处,我只觉得心酸,却又笑了。 然后就听人说:“王妃醒了。” 我慢慢睁开眼,视线有些迷糊,手被人抓着,这人说:“婉婉,唐府一门陨落,妙妙悲痛难当,我得陪着她,你能谅解我吗?” 我心头木木地疼,脑海一片空白。 等他走后,我才问冬月,“唐府一门陨落,我就不难受吗?唐妙她一个庶出的女儿,生母活得好好的,我阿娘为了阖府荣誉,也跟着我阿爹去了,我就不难受吗?冬月,是不是我皮糙肉厚,心也得比别人坚强,遇到再大的风浪,我都不会痛?” 冬月哭得死去活来,“我的好小姐,你心里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勾勾唇……想笑,又笑不出来。 难受吗?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什么都弥补不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过得有些糊涂。 等我身体大好,脑子也清醒了,已经到了冬天。 夏雪告诉我,边疆还在打仗,只不过这次领兵作战的人,是苏陈。 以前我把苏陈当成兄弟罩着,时时刻刻盼着他好,但现在,我却想他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现在,真不想见这个人。 在没有苏陈的王府中,只有唐妙和我作伴。 唐妙此时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我怕她有个意外,只要她想见我,我就纡尊降贵去她的幽兰居,免去她奔波之苦。为此,唐妙很感激我。 今冬落下第一场大雪时,唐妙胎动了。 但她难产,生了一天一夜,孩子都没下来。 我遍请坊间名医产婆,甚至递了一份折子去宫里请太医,真是急的团团转。 天光熹微,幽兰居大门被人撞开,那个原本该在前线的男人大步走进院中…… 他经过我时,我闻到边疆风雪的味道,我很想叫住他,问他为何无诏回京?但他根本没看到我,直冲入堂屋。 产婆大叫“王爷您不能进来……” 接着,我就听到里面的唐妙大喊,“王爷,有人要害我,为我报仇!” “唐妙,你敢死!” “如果你有意外,我让这府中的人都为你陪葬。”

第六章陪我个孩子  我忍不住后退两步,靠在随侍的夏雪身上。 夏雪赶紧扶住我的身体,声音紧绷,“小姐!” 我掐着夏雪的手腕,挤出一丝笑,“回去吧,不用在这里碍人眼了。” 我回到主屋后,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冬月满脸愁容地说她打听来的消息。 苏陈带回一个边疆神医,剖腹取子,唐妙保住了一条命,可惜孩子憋得时间太长,取出来的时候全身青黑…… 苏陈认为府中有人要害唐妙,把他的亲卫兵派去幽兰居,禁止府中所有人进出…… 冬月还说,苏陈目前调查出的消息,矛头都指向我。 我觉得荒唐,我现在无父无母,唐妙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何苦害她?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但苏陈信了。 这晚,他怒气冲冲跑过来,二话不说,一耳光打在我脸上。 我一时不察,竟真的被他打中了。 我随手抹去嘴角的血丝,恼火,大叫,“苏陈,你要干什么?” 苏陈恨不得吃了我,“唐婉,亏我敬你是个磊落君子,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婊子。你孩子没了,就嫉妒妙妙有孩子,想害她一尸两命。”说着,他拔出腰间佩剑,一刀劈向我,“我今天就要你偿命!” 我大惊,身体腾空翻斗,掠起墙上挂着的长枪,直接和他对打起来。 同时不忘回击,“害人的事情,我没做就是没做!你没必要失去一个孩子,心情不好迁怒我,我也是有脾气的!” 但不知是我荒废了武艺,还是苏陈进步飞速,我前襟的衣服竟然被他挑破。 我到底是个女人,懂得羞耻,当即捂着胸口,瞪着他大叫,“你有完没完?” 他上下打量我,冷峻的面容的一点点变得诡异。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后退两步,“你想怎么样?” 他一步步逼近,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拽到他怀中,扣住我的下巴,“唐婉,我没了一个孩子,你是不是得赔我一个?” 我倒吸一口凉气,大叫“你发什么疯?”就被他掷手抛在床铺上。 我刚爬起,就见他大步走来,同时撕扯自己的衣服。 这不是人,这是野兽! 我心头一个激灵,从枕头下摸出匕首,直接刺向他胸口。 没想到他早有防范,侧身躲过,压着我的腰肢,掰住我手腕,牵着我的手,挑断我左手的手筋。 我当即惨叫一声。 匕首被他抢去。 右手的手筋也随之被挑断。 床铺间翻滚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又疼又惧,牙齿打颤,狠狠瞪着他,“苏陈,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是唐府的幺儿,一柄雪莹长枪让哥哥都赞不绝口,你挑断我手筋,让我以后如何拿枪?如何继承父亲的遗志,征战天下?! 我眼中滚落泪花,“苏陈,我唐婉,从来没有半点对不住你。苏陈,你混蛋……” 从始至终,苏陈只回应一句话,“这是你欠我的。” 他扯下我腰带,我把双手绑在床头,摁着我肩膀,面容狰狞地欺身而上。 一次次的撞击中,我终于承受不住,呜呜哭出来。

第七章他回来了   王府的事情惊动了皇上,皇上罚苏陈一年俸禄,就用一道手谕把苏陈打发到边疆。 边疆战事吃紧,若是处置了苏陈,朝中无人可用。 苏陈出发那天,府中家眷齐齐到二道门外相送。 我没有去。 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翩飞的大雪片,怔怔发呆。 夏雪把一件狐裘披在我身上,叮嘱我,“小姐,保重身体。” 我看着自己残破的手,格外地想家想爹娘,扭头问夏雪:“我在这边,尚且有你挂念我。我爹娘哥哥们,在那个世界,冷了饿了,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与其说问她,更是问我自己,我想了整整一个冬天,越想越觉得悲凉。 转眼春来,朝廷派文官议和,战事结束。 我听到府中下人碎嘴说,苏陈班师回朝那天,京都百姓全都夹道欢迎他。 我穿男装混了十余年,对市井再了解不过。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现在街头巷尾小儿都在传唱大将军的英勇风姿。 但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照旧守着我这个破旧的屋子,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 这天阳光甚好,夏雪和冬月两人搬出我的衣物被褥出来晾晒,我院子人手不够,我挽起袖子和她们一起干活。 仲春梨花纷飞,我站在晾衣架下,衣料遮住视线,我丝毫没发现身后有人。 “婉婉?” 我吓了一跳,捏着批帛的手忍不住颤抖。 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 苏陈…… “婉婉。”我又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接着,后背被一堵宽厚温热的肉墙贴上,他两只手从后面绕过我的腰,握住我的手。 “你怎么在做这些?” 我有些恍惚,抬头,看到满天飘舞的雪白花瓣,想起我那次站在梨树下勾引他…… 唐妙说,这是他们定亲时的场景。 苏陈,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我心头酸涩,感觉他的怀抱很恶心,扭动身体挣扎,手腕被他狠狠攥紧——我疼的倒吸气,全身紧绷起来。 我这双手,到底是被毁了,现在连一丁点力道都受不住。 他把我的身体掰正,大手合十,包裹着我的手,举在胸前,低头轻吻,“婉婉,我以后就做你的手。” 做我的手?在你一次次伤害我之后,想来弥补吗? 我弯起嘴角,说不出完整的话,眼泪哗哗流下来。 我痛恨自己的软弱,又控制不住地流泪,更不愿在他面前认怂,扭转头,却被他捏着下巴正视他。 我忽的有些愤怒——苏陈,看我哭你很骄傲吗? 我瞪着他,视线模糊,索性耍赖,埋头在他肩颈,避过了他的视线,小声地哽咽。 “苏陈……” 他轻拍着我的后背,笑着在我耳边说:“你呀……” 从这天起,我院子的待遇明显不同,府中的管事多多少少开始敬重我这个王妃,下人们也不敢再怠慢我们的伙食衣物,甚至连胭脂水粉钗环等物都送了两箱。 我坐在铜镜前,由冬月夏雪梳头打扮。 冬月往我发髻中插了一根步摇,嘟着嘴说:“小姐,王爷在乎你,下人们就不敢苛待你。” 夏雪叹笑:“王爷的心,到底还是在幽兰居,一面给小姐长脸面,另一面又把那位提成侧王妃。听说,王爷还特地让那位侧妃娘娘认作尚书大人的干孙女,地位提高了何止提了一点半点。”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荒唐。 名动京城的唐三少,何时需要指望一个男人的宠爱过日子? 但现在,我却不得不如此。 我嗤笑一声,冬月和夏雪齐齐跪下。 冬月说:“小姐,你既然不开心,我们就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走?天大地大,我始终孤身一人,何处都不是归属。 我问冬月,“你若想走,我倒是可以放你出去。” 自从冬月出事后,我就想给冬月谋个出路。冬月容貌过人,须得找个能护得住她又不嫌弃她过往的人。 我心中已有打算,还给冬月备了一份嫁妆,却还是没把冬月送出去。

第八章可怜的冬月易剪梅   我一直都记得这一天,晚来风急,小雨横斜,院中的芭蕉淅淅沥沥地哭泣。 我站在灯下剪烛花。 烛光摇曳,门突然被人撞开。 我扭头,只见夏雪混着冷风滚进门槛,朝我伸出带血的手,“救……冬月……竹林……” “冬月?” 我来不及多问,提起裙据冲进雨中。 王府圈地建府时,占了一块山脚,山上竹林密布,王府后院就是竹林的入口,竹林深处是什么,无人得知。 我满脑子都是冬月的安危,绣花鞋在路上丢了一只,跑进竹林后,脚底已都是血泡。 竹林潇潇,冷雨飒飒,我面对茫茫黑雾,茫然不已——竹林这么大,我去哪里找冬月?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的想起小时候玩过家家,我扮演冬月夏雪的将军,教她们埋伏刺探敌情的本事,那时候……我们研究出一套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记号。 我当即在竹林入口寻找记号。果然在一处竹竿上见到月牙的标志。 我循着月牙弧度的指向往前跑,又见到第二个标志…… 我一边跑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眼睛适应了黑暗,终于在一处大石块后面找到冬月。 我抱住冬月的肩膀,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哽咽道:“坚持住,我带你回去。” “小姐……”冬月冰凉的手摩挲我的脸,“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和夏雪路过后花园,听到唐妙和王爷说,将军打败仗,是王爷设计的……三十万大军啊……我引开追杀的人,小姐,你……” 我脑子嗡地炸响—— 三十万大军阵亡,皇帝震怒,父亲和两个哥哥尸骨无存,连个衣冠冢都不敢立,死后背负一身骂名……这些,都是苏陈做的? 为什么? 冬月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小姐,我的好小姐啊……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雨水哗啦啦浇下,我脸上都是水,“别怕,我……” 搭在我肩上的手滑下。 我愣了一瞬,大叫,“冬月!” 冬月的身体在我怀中软下,于朦胧的暗光中,我看到她胸前冒出的箭头。 我怔怔抬头,就见不远处,苏陈手挽长弓,一手摁着羽毛箭,箭头亮出冷光。 杀了冬月,还想杀我吗? 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磨牙声,怒极反笑,张嘴没发出声音,一口血喷了出来。 苏陈,你够狠。 我使劲仰头,把眼泪憋回去,把嘴里的血腥咽下去,扯下批帛,绕过冬月的胳膊后背,绑在自己身前,拖着冬月,往苏陈那方向走。 裙据太长,我一下子绊倒,冬月摔在我身边。 雨水打在冬月的脸上,我看到她惨白的脸,惨白的唇,胸前的染红大一片。 我的冬月,俏皮可爱的冬月,跟着我受尽磨难。 我心头大恸,爬起来,拖着冬月,一步步走到苏陈身前。 苏陈脸上身上都是水,声音冰冷,“府中刁奴叛主,当场击杀。” 我看着他,只觉得从来没认清过他。 大悲大怒已经耗光了我所有力气,我已经无尽疲惫,我闭了闭眼,缓慢点头,“好,很好!苏陈,我唐婉不管做人做鬼,都要取你这条狗命!”

第九章杀了他易剪梅   “三少,我的命是你的。以后无论刀山火海,你吩咐一声,苏陈在所不辞。” “三少,我稀罕你,我们做兄弟吧。” “三少……” 梦中,少年郎面容稚嫩,信誓旦旦,转眼却化身魔鬼,张着血盆大口朝我扑来。 醒来后,我全身冷汗涔涔。 我几乎每晚梦魇,而苏陈和唐妙,仍旧过得无比快活。 我满心仇恨,却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与诸天神佛:我愿折三十年阳寿,只求手刃仇人。 许是苍天听到我的祈祷,果真让我等到一个机会:这年七夕节,老皇帝突然于临安殿举办庆典,凡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均得携带家眷入宫,我作为永安王妃,奉旨跟随苏陈入宫赴宴。 宴席中,我抽了个空当出去透气,在九曲回廊中,见到金缕玉冠的三皇子。 三皇子剑眉朗目,笑若春风,“听说唐府败落,没想到永安王妃依旧风光。唐将军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我素来讨厌说话阴阳怪气的人,但我记得阿娘说过,苏陈和三皇子政见不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有心拉拢,试探道:“听说三皇子想接管征西三十万大军,结果让永安王捷足先登,真是让人可喜可贺。” 三皇子嘴角噙着笑,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唐府幺女,果然是个妙人。” 我欣然接受,“彼此彼此。” 如此这般,我们便结成了盟友。 我想利用他干掉苏陈,而他想利用唐府在军中的影响力。 我是唐府唯一幸存的嫡亲血脉,正好可以做他手上的傀儡。 三皇子是个能人,先是给苏陈找了很多麻烦,又以我的名义给父兄旧部写信,再由我出面拜访这些将领的家眷。 军中很快人心浮动,最后御史台出面弹劾永安王治兵不严……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皇帝敕令苏陈交出兵权,在家闭门思过。 我很清楚,苏陈只是暂时被贬斥,只要时机合适,苏陈仍会被老皇帝启用。 真要让苏陈万劫不复,怎么都得给他戴上谋朝篡逆的帽子。 巧的是,三皇子和我有相同的想法。 我一边等三皇子采取动作,一边冷眼欣赏苏陈的失意颓然。 不料,苏陈赋闲在家,反而自得其乐,府中整天飘着丝竹管弦之乐,最后还闹到我的房中—— 苏陈衣衫不整,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搂着一个甩水袖的戏子,跌跌撞撞进屋,把水晶珠帘扯了一地,念叨着“美人”,朝里间的床榻奔去。 我当即怒了,抄起戒尺朝他扔去,“苏陈,你滚出去!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你寻欢作乐的怡红院!” 苏陈把戏子推出去,同时腾空跃起,直接朝我扑来,“这里还有个大美人……”说话间,浓郁的酒气朝我扑面而来。 我在罗汉床上翻了一圈,一下子滚到地上,朝门外呆着的护院大叫,“还不快进来?把你们主子扶回去!” 苏陈却阴测测的揪起我领子,眯着眼看着我,对外面的人说:“出去。” 我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苏陈满身酒气,一双眼睛异常明亮,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醉了。 苏陈问我,“你最近和三皇子走得很近?” 我心尖一抖,还没回话,就被他压在罗汉床上。 他的动作急不可耐,撕开我的衣领,声音沉重嘶哑,“你还要和我闹到什么时候?嗯?”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推不开他,仰着头,看到几案上放着夏雪的针线盒子,毫不犹豫地伸手,摸索出剪刀,对准苏陈的脖子。 他摁着我肩膀,动作激狂,眼神轻蔑,嘴边挂着冷笑,脸都有些扭曲。 我疼的差点拿不稳剪刀,深吸一口气,攥紧剪刀,用力挥过去....

第十章故人之约  我知道我杀不了他,我也知道他不应该死在这时候。 想必他知道我的打算,所以有恃无恐,甚至还装醉试探我的底线。 我奈何不了他,但可以对自己下手。 我毫不犹豫地把剪刀扎向自己的脖子。 刀尖碰到皮肤,只有轻微的疼痛感,就被他捏紧手腕。 我的手筋被他挑了,根本受不住力,剪刀咣当跌落。 我惨笑一声,闭上了眼,任由这具身体变得支离破碎。 从这日后,苏陈玩起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把戏—— 他命令长随把他的起居用品搬到我屋里,遍请名医给我诊断,强势地把美食楼的厨子抢回来,给我每天不重样地做饭,每日清晨还抢了夏雪的活计,给我穿衣打扮,梳头描妆。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表情十分自然,好像之前所有的伤害都不复存在。 我一度怀疑,苏陈得了健忘症,只有我提到侧妃时,他脸色又变得阴冷无情。 我懂了,可能三皇子那边泄露了消息, 我不得不强颜欢笑,陪他演起戏来。 只是戏演久了,我就有点恍惚。 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真心爱护我的,而我,也是一心一意想和他过安稳日子。,每这时,我就闭上眼睛,回忆小时候哥哥们带着我打马游街…… 可,回忆冬月去世的那个冰凉雨夜,我的心肠一下子又硬了起来。 中秋过后,天气转凉,苏陈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挽着我的手,以强势禁锢的姿态,揽着我游后花园。 走到水榭边的戏台上时,他突然感慨道:“婉婉,我那时不知道你怀有身孕。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让你一人面对那群刺客。” 我盯着幽蓝的水面,想起我那个无缘的孩子,一时悲从中来。 他又说:“如果我们再有个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我听到这声迟到的承诺,密密麻麻的疼从心尖涌起,顿时感觉头重脚轻,站不稳,想靠在他肩头,不想一下子从他身侧栽倒。 即将失去意识时,我听到他大叫,“快请大夫!”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帐放下,外面传来粗糙的声音,“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的身孕? 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愣愣地摸上肚子,百感交集,外面的声音嘈杂而模糊,我根本听不到,回过神后,苏陈已经跪在我床边,双手合十,捧着我的手说:“婉婉,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我睫毛一颤,再多的喜悦都被冲的一干二净。 此前我想有个他的孩子,只是因为阿娘让我生个娃娃,但现在我和他隔着血海深仇,我还要杀死他报仇。 以后孩子长大问我“阿娘,阿爹是怎么死的?”我该如何回答! 这时,就听外面有侍女娇娇的声音,“王爷,侧妃娘娘晕倒了。” 我登时扭头看向苏陈,苏陈果然脸色骤然,起身,甩手离开。 苏陈离开后,刚才那个粗哑的声音又想起,“王妃娘娘,不知您还记得和故人之约吗?” 故人之约? 我一愣,立刻想起和三皇子的盟约。 我们,要搞死苏陈! 我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说:“当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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