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夜读,有感于《青灯有味似儿时》,
草拟为文,聊以寄情。
“青灯”,亦作“青镫”,光线青荧的油灯。
古语用“青灯黄卷”借指清苦的读书生活。
明朝弹词小说《天雨花》有这般唱词:
“不念我,少年春,空房独守;不念我,红颜女,一世青灯。
当青灯这个寂寞的词和人生联系起来的时候,
每一次吟哦,都带着秋霜涤净的澄澈和冬雪初融的暖意。
陆游,在百年前的宋时风雨里,
早已留下“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的书底童趣,
时光悠悠辗转八百载,
琦君,这生于江浙居于台湾的女公子,
将那朗朗清润的书声盗来作了书名——《青灯有味似儿时》。
闲拈词句半是诗,青灯一盏月如心。
月光是从大地上涌出来的,生生不忘慈母,
所以天下人都能尝到那溶溶月色里的无尽情意,
轻轻浅浅,透骨生香,于无声处润人肝肠。
琦君恰恰就是那月光,
温柔得像一首诗,却又浅近得如一眼泉,
文人墨客、农夫走卒,
不知在沉默里抚慰了多少孤寂的身影。
也许,这正是江南女子的风韵所在,
那一段民国岁月里的沉香,
淡淡然,却已足够雅人深致。
初读琦君,是《桂花雨》和《春酒》。
那八月台风前,
不断问时间、渴盼摇桂花的小儿神采;
那新年吃酒时,鼓鼓的蜜蜂似的小肚子;
那偷着蘸酒喝,醉如花猫般的稚子身躯;
那一字一句孩童似的嘤嘤絮语。
往日情境宛如一出情景剧,
在琦君笔下活灵活现,
时光正好,少年未老。
这些清新活泼的语句,
幼童目光似的,直愣愣跑到我心底。
以至在那之后的好些年月里,
伴随“琦君”这个名字,
浮现在我脑海中的,
一直都是:“娉娉袅袅十三余”。
毕竟,窃以为,只有这如豆蔻般
青嫩纯质的少女,
才能在时光的洪流里波澜不惊,
讲述着那些时而娇嗔婉转,
时而天真纯净的诗一般的故事啊!
后来啊,
趁着《细雨灯光落》之时,
点一盏《红纱灯》,
回忆起《钱塘江畔》《灯景旧情怀》;
煮一碗《百合羹》,
在《七月的哀伤》里,
想着这些年《万水千山师友情》,
暂且《三更有梦书当枕》,
《留予他年说梦痕》吧。
初见,如果说是一种惊艳,
惊艳于书名的清丽婉约;
那么深读,便是一种叹服,
叹服于其人的纯善诚挚。
这旧时代的官家小姐,
师承“一代词宗”夏承焘先生,
既继承了先生深厚的词学功底,
于遣词造句中,颇见诗词的典雅风味;
又在散文创作中自成一体,
灵动活泼、浅淡自然,
倒是应了那句,“最是平常最动人”。
于是,就在这祖母般的慈爱淡然里,
就在这稚子般的天真活泼里,
月光照亮天涯,
宛如春风十里,吹绿了千家碧树,
好似春雨万顷,润开了满山杏花。
果真是台湾十大女作家之首,
琦君,青灯如你,一世青灯!
夏承焘先生曾赋诗,云:
“松间数语风吹去,明日寻来又是诗。”
私以为,琦君先生深得其精髓。
称一声“先生”,望万水千山,青灯黄卷总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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