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好雅集。风雅之人,于风雅之地,集风雅之事,如风绻松林,万壑互鸣,少不得佳句频出,沁心灌顶。今人亦爱效仿之。事件,地点,都备全了,可是,如果我们都不是风雅的人,那可怎么办?
昨儿我就参加了这么一个集会,比一无所知更可怕的,是一群各自怀抱着有限认知的人彼此间顽固的相互抵抗。谁也不服谁,谁都认为自己是唯一醒着的人,如同一群醉酒的人相互推搡“你喝多了!”“我把出师表倒过来背你听信不信?”,晃晃悠悠,面红耳赤,没有比他们更自信快乐的人了。
我们这个时代,受够了小聪明。密密茫茫数不清的小聪明,人人都有那么一点儿的小聪明,白蚁似地,啃食着时代精神的根基。以至于今天,我们会在最繁华城市中最有艺术性的场所和最高等学院的导师讨论最不需要讨论的常识,还有比这更魔幻的吗?
当一个孩子学会了几个新词,不去好好拿它来讲话,却刻意将这词念得没人明白得了,再颠过来倒过去造几个语法全无的句子,将最浅显的东西装裱成无人能解的宇宙奥妙,这样的孩子,很显然该打。而我们现今的学者,却靠着一身熊孩子的本事,蛮不讲理地走上了神坛。又竟有人追捧这样的“做学问”,怕是不然便显得自己不懂学问,私下里又学起这一套失语症似的“大师范儿",这一来,你唱我和,结着伴儿不说人话,倒也其乐融融,新一代的尬集,就这样开起张来。
知识分子的骄傲,不应该是今天又糊弄了多少糊涂蛋,而该是今天又明了多少人的智,为自己所处的时代尽了几分力,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享有的高于他人的教育资源?如果连这些人都开始耍小聪明,失去对待事物最根本的诚意,雅风从何而来?雅集向何而觅?
可惜这就是今日“雅集”。在这里,没有人痛心呐喊,没有人真切低语,他们只是一群饶舌歌手,用较为枯燥的学术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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