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2018年1月19日凌晨4点零7分,此时的成都,夜已深沉,空气里弥漫着寒冬的微凉。晚睡的室友的鼾声,宿舍外面,一只狗狗的各种音调的“汪汪”声交汇成一曲不太和谐的交响,让人想入睡而不得。
概念中的成都仿佛是一位高冷的贵妇,与我这般生在偏远农村,长在偏远农村,最终又回归到偏远的十八线小县城安家落户的小市民来说,其间的距离可以说要多远就有多远。这也是十年前填报大学志愿我坚持选择绵阳的原因之一吧,用现在心理学的解释,可以理解为原生家庭对我的影响让我对成都这样的一线大都市怀着与生俱来的敬畏。是的,对于我的父辈以及父辈的父辈的那一代人来说,成都就是一个词语而已,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一生都没有亲自到成都看看走走,真真切切感受一个城市的生命力。在他们的理解概念里成都代表的就是路途的遥远以及危急人身和财产安全的危机四伏,不仅成都,凡是与自己生活的小地方有距离的地方都一样,所以,一旦有人离家要去往这样的一类大城市,带走的不只有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有身后父母亲人的担心和牵挂,在他们有限的思维里也许一生都无法明白,下一代的年轻人是如何在危机四伏的大都市里安稳下来,如何在匆匆人流中去寻找幸福。
怀着对成都的敬畏,这是我第三次来成都。第一次是十年前,那时候上大一,和室友一起,目的很简单,像完成一个心愿,因为从来没有来过,很多细节已记不清,印象很深刻的一点是当时为了省钱还买了压缩饼干。初春的成都潮湿而略有些冷,18岁的两个小女子手牵着手在流光溢彩的春熙路游走,掩藏不住内衣好奇和惊讶,站在王府井百货的天桥上,看着穿梭不止的人群,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孤单又卑微,那一刻,我很想快快长大。
第二次到成都,是大四那年的冬天,为了找工作到川大考试,绵阳的冬天总是阴郁寒冷,那时候还没有雾霾的提法,但天空几乎都是茫茫然一片,那一年实习,为了省钱坚持选择了在地震灾区安县支教,同行的还有英语专业~化学专业~数学专业的几位校友以及一位小师妹,一起去成都的就是其中一位,我们叫她阿巫,是一个爱说爱笑爱吃零食的自贡女子,从安县到绵阳再从绵阳到成都最后从绵阳到川大,一路上我们大有一种相依为命的亲密感,相互帮助相互照应,考试的结果就是我直接没有进入下一轮,而她进入了下一轮最后还是差那么一点,那一年我不到22岁,最期待的就是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之后的几年也有因为搭车或者出差在成都有过短暂的停留,最多的时候是赶车,待的最多的地方是车站,曾看过一种说法车站是最容易让人忘记自己是谁的地方,我还是有些认同的,尤其是像成都这样的地方的车站,所有的人都提防着彼此,步履匆匆,或是低头摆弄手机,没有人会去在乎你是谁,你来自那里,你要去往那里,你有什么故事或是即将开始什么样的旅程,嘈杂的空间里,每一秒都在上演着无人关心不同戏码,但每一个背囊里都装着同样的牵挂,来自爱的人的牵挂。
这一次到成都是为了参加学习培训,科技的发达给我这样的路痴了提供了安全感,再一次离家,父母依然反复的叮嘱要注意安全,反复的安慰他们,不用担心有钱有手机什么都不怕。火车到站的时候天还没亮,清晨的第一班动车干净整洁,第一次坐动车有点小小的激动,平稳而安静的旅途很快结束了,拖着沉重的行李跟随人群走出站口,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打开手机开始导航,一切都那么顺利。接下来的好多好多天都是每天早中晚三个时段上课,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虽然形式和大学相似,但心境却明显不一样了。想起来时领导的话,你要好好的学呀,不好好学考核不合格,要扣单位的绩效。是的,像绩效考核这样能催人奋进的东西真的不多。
休息日一个人再去了一次春熙路,地铁上听闻两个年轻的姑娘在讨论着整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她们的脸,说不出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觉得不舒服。春熙路还是一样的繁华热闹,约了故人好友相聚坐坐聊聊,说着过去,聊了现在也谈了未来,夜的帘幕不知不觉悄悄降下来,告别彼此各自回归。出了地铁找公交,居然老眼昏花把7看成了p,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赶紧给室友发信息求助,把她笑喷了,原来看错车的不止我一个,她也不例外,兜兜转转,回到宿舍已是晚上九点半,休息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因为心无所绊,无所谓早晚。
时光流逝,十年,成都,依然是父辈观念里潜藏着凶险的大地方,也是和我这样的来自小地方的小老百姓有着巨大鸿沟的大都市,交通的便捷,科技的发达,正在改变着一大群人的观念和生活,同时也将我们这样的群体甩得越来越远。这里没有所有灯都熄灭的时候,无论是玉林路的尽头还是小酒馆的门口,除了风月,还有诗书。
再到成都,以一个过客的身份。
2018年1月19日写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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