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夏家二小姐不见了!
这已经是青城的第四起少女失踪案了。
壹
青城,巡捕房内气氛凝重,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时,一个人随着嘭的一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头儿,不、不、不好了!这次是夏家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
洛青阳眉头紧皱,关节发白捏着手中的报道,“全城加倍警戒,警告所有人家要对自家女儿多加注意!”
这已经是青城的第四起少女失踪案了,生死未卜,可他们却是束手无策。
夏家是青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如今犯人竟敢动了夏家千金,这简直是对巡捕房的赤裸裸的挑战!
果不其然,局长火冒三丈地直奔来,将报纸摔在桌子上,用力地拍打着桌子,一声一声让人胆战心惊,“再不能破案,你们就一起滚回家去喝西北风!”
丁诚思索了下道:“头儿,不如我们去向那沈家小姐请教一番,听闻她曾远渡西洋学的就是这犯罪学,许不定她早已有线索。”
“这个事情牵扯了夏家,她不会出手的。”
“人命关天,沈小姐侠肝义胆怎会见死不救?”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洛青阳站定在沈府门前,石狮子旁的那株梧桐越发得苍劲,比从前长得更好了,眼底浮现出那小女孩绕着他拽着他的衣袖唤他青阳哥的那般场景,不过几年时光,却觉得恍如隔世。
他拳头紧握,骨节分明,伸出手,却又停在门栓的前面。
“吱呀——”是大门打开的声音,身着旗袍烫着波浪卷的女人被簇拥在中间,她言笑晏晏,宛若罂粟,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沉溺。
她也瞧见了他,嘴边的笑容敛了敛,随即又笑得更欢畅,倒是那些人先开口道:“那不是洛警官吗?”
她这才将眼神定格在他的身上,“原来这就是洛警官,早听闻大名,如今一见果真器宇轩昂,名不虚传。”
“沈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洛青阳对旁人抱拳示意,可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她。
众人离去之后,洛青阳走近沈自尘,“微生,夏姜怎么说也你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你还介意多年前的事情,我代夏姜向你道歉。”
沈自尘耸肩推开洛青阳,言语中带了轻蔑,“洛警官,我姓沈,自尘自知攀不上夏家这高枝,夏小姐又怎么会是我的妹妹?”
“就算你不愿救夏姜,那为了青城的姑娘们,看在我的面子上,沈小姐权当仁义相助可行?”洛青阳眉头紧皱,紧盯着沈自尘。
沈自尘踱了两步远,转身问道:“听闻洛警官和夏小姐婚期将至,那我要你放弃这桩婚事,洛警官可愿意为了这青城的姑娘们和夏小姐做出牺牲?”
洛青阳蓦地眼睛一亮,却故作为难模样,拳头紧握,“微生你……好,我答应你,那沈小姐也自当履行承诺。告辞了。”
“好。”沈自尘看着走远的洛青阳深吸了一口气。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身后,眉头紧锁垂眸看着她,有些忧虑问道:“小姐,当着要帮忙?”
听到他的声音,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去般,她放心地依靠在他的身上,说道:“有些事情我也想知道答案。何况月你不是在我身边保护着我吗?”
“嗯,我会保护你。”
翌日清晨,沈自尘和洛青阳一同前往受害者家询问。青城共四家丢了女儿,除了夏姜,还有吴家、白家,宋家。沈自尘看着手中的资料,这三家本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其女儿皆为青城有名的美人,尤其是白家的白君竹。
沈自尘挑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洛警官与白家小姐是不是……?”
洛青阳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资料,眉头一拧,说道:“不过相识一场。”
“可我听说夏姜还为了你与白君竹的事好生折腾了一顿。”沈自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丢了的这些姑娘都和洛青阳有关系?有没有可能是洛青阳贼喊捉贼?她沉吟片刻,问道:“你和宋家小姐可相识?”
“不。只是听闻过罢了。”洛青阳搓了搓手掌,在衣衫上抹掉手心的汗水。
通常而言,出现绑架这种案件,多是犯人想要通过被害者来获得金钱或者某种利益。
但是,他们一致都认为不太可能是因为金钱,因自第一个少女被绑已过去近七日,凶犯尚未提出任何金钱要求。所以,洛青阳一度怀疑是附近山头的山贼将她们绑走了,或者出了什么厉害的采花大盗将她们玷污后杀害了。
沈自尘眉头微皱,摸着下巴,说道:“一般山贼也好采花大盗也罢,但是他们这种江湖人物基本上都好虚名,若是做了这样的大案,怕是巴不得大肆宣传的,生怕道上的人不知他们的名号。但是也并不排除有意外,所以你也可以派人去找找线索,但不要抱太多期望。”
吴家在喧哗的祈年街上,街道两旁尽是摆摊的小贩。未几,一行人便到了吴家,小厮见到洛青阳有些诧异。
沈自尘正准备拉住小厮询问一二,脚下一滑,洛青阳搂住她的腰站定,她道了谢将他远远推开,隐在暗处的月不由攥紧了拳头。
吴家父母一脸愁绪,见洛青阳前来还以为是有了什么消息,舒展开的眉间一瞬间又拧了回去,嘴角瓮动又作罢。
沈自尘劝慰片刻,询问当日吴佩珍失踪前的情况,吴佩珍的丫鬟说:“那日小姐觉着有些受寒,说想些姜茶,我就去了厨房。回来,小姐便不见了踪影。我去前门问过门房大哥,说是并未见到小姐出门,小姐就这样消失不见了,肯定是被来无影去无踪的妖魔抓去了。”丫鬟一脸的恐惧,浑身瑟瑟发抖,像是亲眼看到了妖魔的出现。
“这世间最可怕的妖魔就是人了。”边说着,沈自尘边在脑海中构画出吴佩珍失踪那天的情景,她躺在床上想喝姜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登门入室将她劫走?要多么高的武艺,才能做到不惊动任何人带着一个大活人从喧哗的街市上离开?
所以,她相信吴佩珍极有可能是自己走出的吴家宅院。
“可有后门,或者是其他可以出府的地方?”吴老爷和吴夫人相视,摇了摇头。丫鬟却好像想起来什么,喊道:“我知道!柴房旁边有个很大的洞,以前常有流浪狗来府里,我和小姐曾在那里喂过它们。”
“那就是吴小姐也知道了,我们过去看看。”说着,一行人便去柴房旁察看,那果然有孩童半身高的一个洞。
沈自尘脑子中自然地形成了画面,像是画本中的闺阁小姐为了去见心爱的某个书生,偷偷地避开家人从家中跑出去,和他相约在街头卖花处,“敢问吴小姐可有钟爱之人?”
吴老爷和吴夫人对视一眼,思量些许,吴夫人开口道:“我儿曾在年幼的时候和安家公子定下婚约,但是佩珍现在大了,总是想着推掉这桩婚事。”
她将丫鬟拉到一旁,避开人群偷偷地问道:“你家小姐不喜欢安少爷,还想推掉婚事,八成是有其他中意之人了,你可知晓是谁?”
丫鬟的脸庞有些泛红,“小姐的确是不喜欢安少爷,可是小姐只说那人谦谦模样让她十分心动,未曾和我说起是谁。”
沈自尘敲了敲脑袋,若不是喜欢安少爷的人,看不惯吴佩珍这般模样才将她绑走?或许是吴佩珍的相好带走了她?又或者是吴佩珍与其私奔了?
走出吴家,她又在吴家附近询问了最后一次见到吴家小姐的时间,和离开的方向,掏出青城的地图仔细做了标记。
贰
“微生,你可是已有什么思路?姜儿已经失踪两天了,我担心她……”洛青阳着急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
她抬眸瞧着他,声音带着冷意,“吴家、白家、宋家三家小姐都已超过五日了,你身为堂堂的警长,却只顾在意自己未婚妻的安危?”
思绪翩然,倒转回十年前。
那时候,她的确是叫夏微生,母亲说给她起名叫微生,是因为微生是周文王后代的贵族所用的姓氏,那年父亲还很爱母亲,也是表现了当年父亲对母亲的重视。
母亲在生完她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没熬过几年便离开了。然后父亲就领着继母和妹妹进门了,虽然父亲交代大家是一家人要好好相处,可是自从她知晓这个妹妹不过小她四个月后,她便恨着父亲,也恨着这对母女。
继母表面上对她极好,很是体贴照顾。可私下却在她的房间放了毒草,一日一日身体,她变得越发孱弱,她发现后便准备去和继母争辩,却被夏姜和洛青阳拦住,争吵之下,夏姜将她推入池中,喊叫声引来了下人,夏姜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一划,鲜血如注。
夏父很快赶了过来,见此情景,他怒不可遏,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姜哭得让人心碎,她拽着夏父的衣袖,哭着说:“父亲,姐姐不喜欢我,姐姐她……姐姐她拿着匕首想要杀我,我情急之下,不小心将姐姐推进了池中,还请父亲不要责怪姐姐,要怪就怪我吧。”
夏父将夏姜抱紧怀中,问洛青阳:“你在旁,姜儿说的可是事实?”
洛青阳颔首道:“是,二小姐说的句句属实。”
瑟瑟发抖的夏微生挣扎着:“父亲,我没有!我没有!是二妈给我下毒在先!我只是去理论!夏姜与洛青阳撒谎!”
可夏父根本连话都没有听她说完,只是冷冷道:“大小姐无法无天,仗责二十。”她被下人拖到柴房,一棍一棍打到身上,打得她将失望一点一点湮灭。若不是母亲的丫鬟机灵跑去沈府求救,怕是那天她就要死在柴房里。
当舅舅和外祖母来到夏府看到奄奄一息的夏微生,舅舅气得当即要去找夏父理论,外祖母却拉住了舅舅,只是问她:“你想离开这里吗?”
“外祖母,我想离开这里。父亲打我,二妈下毒害我,夏姜推我下水,洛青阳,洛青阳他也帮着她们欺骗父亲!他们每个人都想我死在这里,可是外祖母我真的没有动手伤害夏姜,我没有想过她死。”
“夏家护不住你,往后沈家会护你安好无虞。燕笙带她回去,我倒是想看看夏捷栋想怎么样!”
一直到外祖母去世,夏微生都不知道外祖母到底和父亲说了什么,只是在这以后,她再不是夏府的小姐,她改了娘亲的姓氏,姓沈,名自尘,做了沈家人的掌上明珠,再没人能随意欺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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