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皖南石台、祁门、东至三县交界处的仙寓山上,有一条徽池古道,又叫榉根岭古道,是古时的国道。
早五点半起身,收拾好行李,暂存储家,随身携带一瓶矿泉水和一袋饼干,沿着古道开始登山,照例来一张起点照。
靠近红旗村前半里路的古道石板已缺失很多,可能是村民收回家了,半里路之后,道路复归完整。
行进的前半个小时古道贴着山边,另一面比较陡峭。
其时天气是多云,太阳有时从云层中冒出,有些许的雾,这种天走古道不甚理想,我喜欢刚下过雨,石板湿漉漉的,虽然有些湿滑,但感觉不同,忧郁的氛围才配得上走古道这档事儿。
你不听陆游的《咏梅》怎么说么?“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切忌在阳光灿烂的日子行走古道,给人一种很傻帽的感觉。
这蜿蜒而上的石板路与浙岭头的徽饶古道很相似,石板的颜色是青灰的。
走到岭头时,回眸红旗村,怎么会起这么个村名?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类似的还有“团结”啊“永红”啊什么的,我更喜欢还是与地理环境联系起来的地名。
这是大概行进的路线,注意,搜狗地图上标注了“圆通庵”这个地名,来前,很想搞清楚它。历史记载,圆通庵,最早是明嘉靖三十年(1551)由寒谷先生开垦地基始建茶庵,万历三年(1575)寒谷的儿子建造圆通庵,清康熙三十年(1691)重造,并有田地寺产。圆通庵不仅是为过往商家歇脚和提供茶食的驿站,而且管理周围山场林木。圆通庵不知何时已经损毁,只剩地基还残存在荒草中。
另外,地图左边我圈了一个叫“冯家顶”的地名,是个自然村名,从红旗村有较窄的土路进入,本来准备去看的,来的时候正好在浇水泥,所以没上去。
下图是我在《户外资料网》上找的一张冯家顶的照片,冯家顶海拔700米左右,是典型的高山村落,吸引了不少摄影爱好者到此猎奇,这次没去成,有点遗憾,要是去的话,定是爬到高处,找一块平地,左手叉腰,右手指指点点,曰:“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很牛×的样子。
冯家顶(照片取自网络)行进约三公里,古道边出现了一座木亭,看样子应该不是很久远,来的时候,村民告诉我圆通庵的残迹就在木亭附近,可我在木亭附近搜索了一下,除了一截石墙,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人在这大山里东张西望,想干什么呢?寻觅宝藏么?行迹灰常可疑,你说,你只是在寻找一片废墟而已,忽悠谁啊?请出示你的证件,没有?那对不起,跟我去一趟乡派出所,我盯了你很久了,看你就不像好人。
木亭应该是现代建筑,亭子里有人在此歇过脚,在木桩上坐了一会儿。
看着石桌,想要是嗜酒者摆上二两花生米,浊酒一壶,对着周围山林茶园,自酌自饮,喝够了,席地而卧,想必其乐也融融。
过这座桥,往左有条路,好像可以到石台柯田乡的双坑村,往右去榉根岭。
离开木亭,向纵深继续挺近,沿途非常安静,连鸟儿都没怎么叫唤,大概是不喜欢我的到来,打扰了他们宁静的生活,只有小飞虫偶尔在眼前和耳边飞舞一下,以示抗议。
你看,就算深入大山腹地,除了蜿蜒的石板路,还可以看到绿茵茵的茶园,荒寒之中也不乏人间烟火味,这种格调真的很酷。
古道一边出现一条溪谷,最近雨水比较少,溪流默默地流动。
沿途很多这样的清池,水干净的让我生气,我住的村子附近没有这么干净的山泉水,就是见不得别人比我好。
山边的这些大石块好像随时都会滚落下来。祁门与石台交界这一带,感觉地质很松散,属于地质灾害多发区,红旗村内有很多乡政府张贴的逃生警示牌。
路上的石桥,很薄,感觉承受不起。
这是立于路边的石碑,上书“杠梁桥记”几个大字,立碑时间嘉庆七年,字迹已经很模糊,隐约看到写着多少文钱,大概是记录当时修路的赞助费情况。
这块“重修碑记”立于嘉庆三年,内容同上块石碑相仿。
又是一座石板桥。
石板很规整,可以和浙岭头的徽饶古道媲美。
这是损毁的石亭,这里的石亭都是穿堂式的,石墙爬满蔓藤,极尽岁月的苍凉。
这段的石板移位的很厉害,知道为什么吗?经鄙人仔细观察,竹林之下,阳光很少,植被不怎么生长,土地裸露在外,被雨水冲刷后,很容易移位,还有,竹根的撬动。
大概是如此,不知道讲的对不对,听听就算了,表到处乱讲,若木怎么怎么说的,万一不是这样,你叫俺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走到这门,古道暂告一段落。
这门是新建的,但建得好,看上去像那么回事。
注意看,出了大门,古道中断,盖因公路的修筑导致。
横过马路对面,往前再走三十米左右又见一个同样的门,进入,开始步入下段古道。这一段已经被石台当地政府圈起来作为旅游景点,并且把它同其它旅游景点捆绑在一起,真是欺人太甚。
这叫“玉泉亭”,建于光绪八年,为箬坑人王浮漾捐资建造。
“ 玉泉亭”的另一面,久远的历史像这堆砌的石块一样厚重。
“玉泉亭”前方有一口井,传说是“八仙”之一的铁拐李,为解樵民之渴,用铁拐捣石而成。
此城墙般建筑为徽池古道沿途著名的榉根关。
进入看洞顶是大块的石板。
这是著名的榉根关,看去坚不可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榉根关一带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有文字记载的兵事之争就有十多次,尤以清代为最,仅《清史稿》就有两处记述了榉根关之战。
咸丰十年,曾国藩曾将两江总督大营行辕设在祁门,指挥清军攻打当时被太平军占领的安徽省府安庆,在榉根岭和太平军交战,此战多次见于《曾国藩家书》,交战之激烈,成为曾国藩军旅生涯中最为险恶的一段经历,曾国藩后来每当提起祁门战事仍心有余悸,他自认“无日不在惊涛骇浪之中,无日不战,无战不梗”。
这一带海拔在800米左右。
向北望去,仙寓山在白云间若隐若现,又见松柏苍翠,古道逶迤,恍如仙境,难怪叫仙寓山。
再前,古道几乎呈70度陡坡,想见当年挑夫行路之艰难,未躬身行走,不能深切体会。
膝关节开始隐隐作痛,只能亦步亦趋,套用那首《心太软》的歌词:你无怨无悔地走着那条道,走完之后,才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此“输山碑”立于古稀亭旁,立于道光八年(1828年),碑文节选:“自岭头至岭脚,凡崎岖之处,不论公私,永远抛荒;平坦处,挨路,上输三丈,下输二丈,永禁开挖……”。这是在教育大家保护好古道边的生态。
此乃“古稀亭”,我对徽池古道的认识,便是开始于这座亭子,当时看到网友拍的“古稀亭”的照片,吃惊不小,感觉时光在那一刻凝固了。
门楣上堆几块石头,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很酷。
“古稀亭”的另一面。
此“普祭孤坟之墓”在徽州山里看到不少,石碑应该是象征性的,下面应该没有埋藏任何东西。
我琢磨了立碑的用意,大概是,前人修筑古道时,经过了很多古人的坟茔,惊扰了他们的灵魂,立碑意在安抚亡灵或表示歉意,并告诫那些亡灵不要在晚上出来乱走,搞得人心惶惶。不知是不是酱紫。
从早上五点半开始进山,回到红旗村大约是中午一点,在山上行进了约七个多小时,总行程估计超过20公里,包括延公路去了双坑村。
曾有人问:“你走石板路干嘛?”你问我干嘛干嘛?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干嘛,怎么会钟情于这些冷冰冰又没有生命的石块,就是看着喜欢,因为喜欢,所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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