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娇娇,是个穷秀才的女儿,生得极美,可女儿家若是生在平常人家,姣好的容颜也并非什么幸事。
我的家乡极穷,天子无道,朝廷惯会长年横征暴敛,我一家七口,活活饿死了三口。
先是没了长兄,后又死了姊姐,在家中幼弟也奄奄一息之际,我娘跪在地下求我,她说弟弟才是家中根苗,我程家不能断了香火……
我看向爹,不过自己也知道,我看他也没啥用。
爹读了大半辈子的书,除了整天“知乎者也“,说句话都不顶个屁有劲!
当灾难降临这个家,还是娘这个斗大字不认识一萝筐的村妇,整天不是领我们上山撸树叶,就是下河摸鱼虾,这才养大了一班孩子。
而现在我娘也没辙了,不过她说得对,阿弟才是我程家香火,不能断!
摆在我面前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做镇上张大财主的第十九居姨太太,那是一脑满肠肥,板牙焦黄的六十岁大叔。
这倒也可以反向证明,他家伙食一定会不错!
而另一个却是去跟一个瘸子配阴婚,听说还是县令家的公子。
可最终我挣扎了半天,不想却被阴差阴错卖进了太师府。
我只记得那天爹哭得极惨,捶胸顿足,一直责怪自己丢了文人风骨。
我尽管今年末才十四岁,可艰辛的生活早就让我早早看透了世态炎凉。
只好安慰爹,为奴有啥不好的?至少还能有口饱饭吃.……
我也不知爹整天寻思啥嘞!总以为自己是孔夫子的徒弟,可他师傅,压根就没搭理过他!
我现在的名字叫木兰,一点都不好听,听说是一种白色的小花。
因为我现在做了太师府的奴婢,大家便都要重新被太师夫人赐下新名字。
那是个眉眼艳丽明媚的女人,给人一种十分张扬的侵略美感,可我还是不想叫木兰。
我想叫海棠,乃娇羞之花,因为我的乳名就叫"娇娇”—程玉娇。
不过既然现在我入府为奴,那叫什么都不重要了...…
“抬起头来,给本夫人看看!”
太师夫人猛的出声,倒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新入府邸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她怎么就偏偏注意到我了呢?
太师夫人轻移莲步,走到我身边,伸出长长的镶金护甲,挑起我的下巴。
“是像她!还真有两分姿色,倒是配得上木兰的清丽之姿!”
我一脸懵圈,百般无辜,莫非木兰这名字,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当天晚上,我便被拨进了太师和夫人的内室伺候,洗了澡,扑了粉,穿了锦缎,梳了髻,还带了簪。
对镜一照,于是我整个人就更漂亮了,哪里还有做奴婢的样子,这妥妥一副大户人家,小姨娘的做派。
顿时,我体如筛糠,跪在地上,连忙求饶。
"奴婢不敢!夫人明鉴,奴婢不敢!"
太师夫人扶我起来,让我安坐在榻边,又为我选了一双红宝石的耳坠子,看着镜中我的容颜,似愧,似恨,又似无限留恋。
“今夜你便只负责坐在这里,等会儿来人想做什么,你便让他做什么,以后你便也是有造化的人了……”
于是两盏茶过后,来人一撩门帘,竟是府上主君,太师欧阳迟。
原来夫人竟是为自己的相公亲手安排女人,他们有钱人,还真挺会玩的!
"娇娇.....”
欧阳迟身形高大,平日里看着纤瘦,可等他真正拥我入怀方知,他老人家还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不过他怎知我的乳名?
欧阳迎搂过我,轻上吻我耳侧,喃呢。
“十年了,十年了,你终于肯入我梦来了!"
我低着头倒也并非是害羞,毕竟欧阳迟年轻俊逸,不知比那张财主好了上万倍。
只是我才十四岁,仍是个未及笄的少女,以这样人物设定的角度出发,此处我是不是应该象征意义上挣扎两下,以示忠贞?
第二日,我是被吵醒的,赤身露体,不着片缕,而欧阳迟则一脸惊骇。
"欧阳迟,你我成婚十年,你便晾了本公主十年!从前本公主只想着你是总念着挽兰姐姐,总也算个痴情种子.……可现如今不过只是个眉眼相似的奴婢便试出了你的本性,欧阳太师,您的痴情,还当真是不值钱呢!”
"玉瑶,你别逼我!
欧阳迟脸色青紫,气得肝胆俱裂。
话说我虽年纪小,可在村子里时好歹也算一支鲜花,为人又知书达礼,睡了我就当真让他如此难接受吗?
"欧阳迟,明人不说暗话,就是我把她送上你的床,你奈我何?"
“啪!”
欧阳太师一个巴掌,差点把夫人那美丽,内存又小的脑袋,从脖子上扇下来。
只一瞬间,夫人的脸便肿了半边,我都替她疼得慌!
“欧阳迟,你打我算什么好汉?有能耐,您老今日使斩我这个皇室的嫡公主在府中,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您欧阳太师,反了!"
夫人柳眉倒立,是一步不让。
我的妈呀!此时气氛凝重,我也顾不得羞了,只穿来得及套了个肚兜 亵裤,便赶紧挡在了夫人面前。
欧阳修举剑便刺,剑尖入肉,太师大人也许还念着昨夜的露水姻缘,手持长剑,却并未再进一步,而是愤愤然离去。
"我滴妈呀!木兰,你胆子可真大呀!”
我冷笑,"奴婢要是胆子不大,敢半夜爬上太师大人的床吗?"
夫人歉意的笑了笑,“那啥?你今日为何要为本公主挡剑呢!”
我说咱们就不能先唤个郎中,为我包扎一下再谈,它不香吗?
我苦笑,捂着腰间伤口,痛到无法呼吸。
"谁让您是我的主子呢!"
十七两三钱,那是我的卖身钱.
也许我自己也想像不到,若是当初没有太师夫人买我入府,我将会具有怎样的遭遇?
是日日被老变态折辱,直到死亡!
还是干脆选择跟一个死人长里地下,倒也省心。
总之,我是真心感恩这段阴差阳错的姻缘……
前个我还曾偷偷出府,远远看了家人一眼。
这才知道,太师夫人不但买下了我,还往家里送米和腊肉。
这些于她也许都只是个不经意的善举,可对我来说,却都是毕生不可得之温暖。
“木兰,木兰!"
太师夫人见我摇摇欲坠,整个人瞬间就慌成一批。
她出身尊贵,怕是至今,也从未像现在一样,真正的手染鲜血。
"我叫娇娇,程玉娇!”我艰难的嘱咐完便彻底的晕死过去。
倘若今日我注定身死,我却只想以秀才之女程玉娇之名,而并非这太师府的奴婢木兰……
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却是,我竟然隔日便醒了。
很意外,由于英勇护主的忠勇之举,我还破格成为了太师夫人的心腹知音。
原来,这太师夫人乃先后的中宫嫡女,身份尊贵。
当初朝廷需要与外邦联姻,先帝懦弱,惧怕豪强,便有意派出玉瑶公主。
可先后却是个功于心计的,便中途用一个庶出的挽兰公主,替下了自己的女儿,回手还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了朝廷新贵—欧阳迟。
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私下里这挽兰公主早就与欧阳迟私定终身了,可为国联姻,又是大义所驱,便只能硬这头皮出塞,后来竟还死在了塞外,而恰好,她的乳名,也唤做“娇娇”。
这么一来,先后与玉瑶的罪过便大了,尽管玉瑶公主过门十年,可欧阳迟却连个头发丝也没碰过她的……
从前,我也只认为太师夫人只是简单的没脑子,可现如今听来,敢情她还是个反派呀!
大概也是看出我眼中诧异,玉瑶公主默默补了一句。
"你别这么看着我,他欧阳迟也并非什么好人!我们搅了他的姻缘是不假,可当年他不也杀了我的母后吗?一命赔一命,他还赚了个嫡公主呢!若非当今圣上是我的胞弟,这十年他又哪来的滔天权势,整日在私下里,结党营私,豢养军队!”
我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子,如此的朝廷机密,也是我这样的人,不花钱就能听的吗?
"那你为何又非激他杀你呢!"我好奇的问.
玉瑶公主反问我,"木兰,你是来自民间,今日便由你说句公道话,这天下百姓,现如今过得好?"
我诚实的摇了摇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玉瑶公主凄苦一笑,"所以呀!这天下早就该换个主子了!欧阳迟现在手握重兵,又是年轻俊才,我相信朝廷一定会在他的手中,走出一个不一样的纪元……我乃当今陛下胞亲嫡姐,自幼便与他亲厚,若是我一个意外,死于欧阳迟手中,那么皇上必起杀他之心,那到时候,欧阳迟便不得不反!”
我默默无语,玉瑶公主竟如此难得智商在线,那他亲爱的弟弟,知道吗?
不料,从此以后,欧阳迟却因为心烦,竟然一连三个月并未回府,这玉瑶公主,便没有下手的机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一日,宫中突然传旨,皇帝召见玉瑶公主,她接旨谢恩,可一关起门来,一会儿又寻毒药,一会儿又寻短刀,兴奋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我嘴角咧了咧,"主子,您莫非这是去要弑君?”
玉瑶公主此时正忙着朝自己的高髻中插一根四五寸长的铁钉子.
“你没见过我皇弟,不了解他,我这只是以防万一!”
可当两个时辰后,我面对上座来人的猥琐目光,如芒在背时,我大约是了解她皇帝了,就这么个下流东西,也难怪治理不好国家……
“皇姐,你身边这小美人,什么来路!”
玉瑶公主把种杯子一掷,片片碎裂,这才勉强制住了皇帝那猥琐的小步伐。
"有话说,有屁放,我府中之事,你管得着吗?”
"不是,莫非是朕夸别的女子美貌,皇姐就生气了吗?其实若单纯只论容貌,还得是皇姐,艳丽无双!"
我崩溃的瞧着这个身穿明黄的死胖子,一边朝玉瑶公主伸出咸猪手,一边还朝我打飞眼。
连自己的皇姐也敢肖想,这就是个人渣呀!
原来出身贫困,还真限制了我的想像.
玉瑶公主默默在皇帝身后抽出手中短刀,"那你今日若真死在本公主手中,那岂不是死得其所了!”
玉瑶短刀猛的刺出,一刀便划伤了皇帝的脖颈,血溅五步。
“贱人!女生外向,果然不假,莫不是欧阳迟派你来刺杀守寡人的!”
好家伙,这原来是双方全牟足了劲,只差小契机,便可开战了。
否则死胖子这话,也不能胡说八道得这么靠谱,直击厉害之处。
我悄悄靠近玉瑶公主,“主子,您还是太冒进了!”
王瑶冷笑一声:"木兰,你也不看看,他随便一叫,便引出了这许多伏兵,这分明就是鸿门宴,今日本公主只悔,连累了你!"
"这什么话呀!主子为我家建屋,置田,娇娇皆心中有数,就算把我切了,论斤卖,恐怕也不值这个价…”
我嬉笑着接过玉瑶递过来毒药,其实无人更比我一个奴婢知生命可贵了,可莫名的,我就是不想便宜了对面那个禽兽不如的死胖子.
我一口便饮下瓶中毒药,微甘,还行。
我知玉瑶今日明知山有虎,是打定了主意死在宫中,想激欧阳迟为其复仇造反的。
可欧阳迟明显没把她放在心上,若是加上我这条贱命,希望太师大人看在一夜风流的情面上,反了这昏君,救一救这天下百姓吧!
"娘娘……娘娘!"
我正趴在石桌上沉梦于往昔,不可自拔,又猛然被贴身宫女晃醒。
“娘娘,您可切莫贪睡了,仔细一会儿受了风,又喊头疼。”
那日,最后欧阳迟还是选择兵逼皇宫,登基称帝,只可惜终归迟来一步,玉瑶公主为保清白,刨腹而亡,肠穿肚烂,他只来得及救下了尚有一息的我,并且后来发现我已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现在我已位居妃位六年。
一切都如玉瑶公主当初所言,我的造化在后头呢.!
"你怎么又哭了,多大的人了,仔细一会儿再让孩子们看了,笑话你这当娘的人”。欧阳迟打趣我.
"臣妾只是又梦见了故人!"
欧阳迟微皱俊眉,“你知道,朕一直都不喜欢你提她的!”
我立刻横眉冷对:"可主子她终归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如果皇上实在不喜欢臣妾提她,那便干脆找根白绫,勒死臣妾算了!”
"你呀!”
欧阳迟长叹一声,终归败下阵来,他还是舍不得我这张同挽兰公主肖似的脸的。
"这皇后之位,朕本是属于你的,娇娇……”
我敢紧跪谢,行君臣大礼。
"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主子,您见到了吗?您应得的,程玉娇都为您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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