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如果你问小王母亲和妻子掉水里救谁，他一定毫不客气一巴掌扇过来，骂骂咧咧：“嘴巴子放干净点，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如今，看着汹涌的山洪，小王却傻了眼。

小王所在的村子恰好在山脚下。早在几年前，村民们为了致富，动起了歪脑筋，偌大的森林如蝗虫过境一般，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几乎赤裸。这下好了，老天终于看不下去村民无法无天，一连降下一周的暴雨。山洪携着大量泥沙，咆哮者冲奔下山，仅存的独苗苗也来不及长大就夭折。洪水肆虐，房屋倒塌，锅儿盆儿瓢儿和折断的枝桠，在水中快活的跳芭蕾。小王的母亲和妻子也遭了殃，抱着个木凳拼命呼救。

小王的妻子原是四川人士，性格豪爽，活脱脱一个辣妹子。与小王一见钟情后自愿来到小村子过日子，现育有一子，孩子去姥姥家玩，逃过一劫。而老太太呢，早年家境贫穷，丈夫去的早，一把屎一把尿独自把小王拉扯大，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一边是相伴之情，一边是养育之恩，这可怎么是好？

小王看着那汹涌的洪水，身子不住颤抖，心里更是发怵。听不见夹杂着众人议论的风声，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个声音嚷道：母亲含辛茹苦养育你多年，现在不救，怎对得起孝子。另一个声音不甘示弱：亲情是情，爱情难道就不是了吗？妻子为了你背井离乡，放弃了更好生活，还为你传宗接代，功劳可不小。曾今生死契阔，难道只是空话？小王从未觉得如此煎熬，恨不得落入水中的是自己。他明白，无论今天做出什么选择，恐怕都得背负骂名。无论对错。

“这人真是的，母亲妻子掉水里，还傻愣愣站着，真冷漠”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句，小王的脸色变得煞白，水正好打到身上，他双腿一软，竟是跳了下去。“扑通”，水花没来得及溅起就被压平，一双手挣扎了几下，就被洪水带走了。

这年头，选啥都错，这样总没人说了吧！失去意识前，小王绝望想到，又像是得了解脱。

“看看这傻逼，自己不会游泳，还逞强救人。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是啊，他的妻子救了母亲，自己瞎折腾死了，这人啊，自作孽不可活”。几个少年围坐在电视机前，着看这匪夷所思的新闻，讥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