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到《史记·律书》,书中记载汉文帝即位以后,朝中便有将军向他建议发兵攻打朝鲜、南越(这两个地方在秦末时期拥兵自立),但被汉文帝一口回绝了。
开拓疆土,对于帝王来说,会是一个载入史册的荣耀,为什么汉文帝没有同意呢?
历至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曰:“南越、朝鲜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后且拥兵阻阨,选蠕观望。高祖时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今陛下仁惠抚百姓,恩泽加海内,宜及士民乐用,征讨逆党,以一封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会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之不终。且兵凶器,虽克所愿,动亦秏病,谓百姓远方何?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能?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愿且坚边设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故百姓无内外之徭,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
这段原文的意思是:
直到孝文帝即位,将军陈武等建议说:“南越、朝鲜自从秦朝统一时内属为臣子,后来又拥有军队据守在险要地带,时时想动身进取而密切观望。高祖时天下刚刚平定,人民刚刚得到一点安宁,没有能再次兴兵去讨伐他们。如今陛下以仁德、惠爱抚治百姓,恩泽及于整个天下,应该趁着士卒民众乐于为陛下所用的机会,讨伐叛逆的党徒,来统一疆土。”孝文帝说:“朕能够承担天子的重任,是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赶上吕氏作乱,功臣和宗室共同认为让我登位不算是羞耻,阴差阳错使我得了皇帝的正位,我常战战兢兢,特别不安,唯恐国事不能有个好的终结。况且动用兵器,虽能克敌如愿,但打仗也会损伤自身,百姓们的长远利益该如何考虑?先皇帝知道劳乏的百姓不可去烦扰,所以不能把动用军队作为一种意愿。我怎么可以自己逞强逞能?如今匈奴入侵内地,军官士吏御敌没有功劳,边境上民众中的父子们扛着武器守候日子已经很长,我常常为此不安和伤痛,没有一天能够忘记。我希望一边巩固边防,一边派遣使者,缔盟结好,使北部边陲得到休息安宁,这样做才是大的功德。暂且不可再议论动用军队的事了”。所以百姓都无徭役,致力于农事,天下殷实富足,一石粮食达到了只值十余文钱的价格,国内鸡鸣狗吠相闻,飘着炊烟的家户绵延万里,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和平安乐的景象呀!
汉文帝不愿出兵征讨,一心为民的做法,太史公司马迁也是高度赞扬:
太史公曰:文帝时,会天下新去汤火,人民乐业,因其欲然,能不扰乱,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戏如小儿状。孔子所称有德君子者邪!
太史公说:文帝时,赶上天下刚从水火中解脱出来(指楚汉之争时,各地战乱,人民如坠水火之中),人民安心生产,顺着他们的意愿,能不受到战事扰乱,所以百姓都很安定。即便六七十岁的老翁也未曾到过集市之中,游玩嬉戏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这就是孔子所称道的有德君子吧!
从这段史书记载,可以看出汉文帝一心为民,的确是一位仁德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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