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

快些。

快些……再快些……

脑海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喊着：快啊，快跑啊……请再快些……

木槌一声声击打着鼓面，仿佛在催促着一群又一群的小纸片人。

跑。

身体自觉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我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无尽地奔跑着。

仿佛听到了风和花女神的吟诵。

没有丝毫狂奔的慌乱。

只有被风推和异香的环绕。

美妙的吟诵不绝于耳。

我想，定然是为了诸神即位新谱的曲。

不然何以连雪鸟的叫声都如此欢快。

哥哥！

哥哥，快醒醒啊！

清晨的日光明媚的几近乎耀眼。

啊，小禾。

刚睁开眼，就看到妹妹拿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白嫩的小手正抓着高跟鞋的鞋尖，用鞋跟一下一下敲着我的头。

【我】

（撑着额头在沙发上坐起来）啊，头好疼。

【？？】

哥哥！（看到你醒来，似乎很高兴？）

【我】

小禾？

（我皱着眉看着她肉嘟嘟的脸，用手指了指她手里的“凶器”）

【小禾】

（将手中方才用来敲我的头的高跟鞋状似漫不经心随意丢在地上）

【小禾】

（讨好一般地，突然笑嘻嘻地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嘿嘿，哥哥。

【我】

（假装配合地露出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嗯？

【小禾】

嘻嘻。

【小禾】

（一脸的兴奋与坏笑）哥哥，姬神要派神使大人来接你了吗？

【我】

（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顺便低下头在沙发底下找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的运动鞋）

【我】

（一边穿袜子，一边叹气）你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呢。

【小禾】

（已经毫不恼怒我不相信她时常的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话语）

【小禾】

哥哥，若是你真见到神使大人了，可要告诉我呀。

【我】

（理了理她的小衣领）小禾今天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没问题的吧。

【我】

放学后会给你带花记的麻薯哦，乖乖待在家里。

【小禾】

（肉肉的小脸蛋皱了起来）哥哥，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啊。

【我】

（已经背起了双肩书包的一边）哦，对了，柳上姨妈过来了不要给她开门。

【小禾】

（嘟起嘴吧）为什么呢，哥哥，这样，可是很没有礼貌的诶。

【我】

（在桌上留下了午餐钱之后，拿起架子上的网球拍准备出门）因为她总是喜欢带你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教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所以，我不允许你和她一起出去。

【我】

（最后离开时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乖乖等我回来哦。

【小禾】

（仍是气鼓鼓的嘟着嘴）才没有呢！哥哥就是在用自己想法随便猜别人！

小禾别担心。

总有一天你哥哥他会明白的。

姬神的神使到了吗？

街上是十分空前的热闹。到处都是祈愿的灯笼和纸钱，还有妖市售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年轻的女妖时常两两结伴而行，穿着或暴露或矜持，妆面或浓烟或清丽，却无一不向着那灯火通明，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处涌去。

或抬头望见了某个俊俏的男妖进而低头痴痴的笑着。

整个妖市一片灯火涟涟，绣着花的红伞一柄柄倒挂在连着着楼台的绳结上。

灯影幢幢如花儿红，人来人往似水流。

我身上穿着柔软的丝绸，手里握着着一颗晶莹剔透，泛着凉意却令人心安的坠子，一步一步地走在大街上。

他着一身紫袍，似修身却又好似柔顺宽松无比，极为妥帖又不失轻盈。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串纸糊的灯笼下，暖黄色的光细细的描摹了他温和的眉眼。

灯火一点点流转，阴影不断在他脸上变换。

而他却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

眉目柔和，等待时间的流逝。

他脸上柔和的线条似纱雾般柔顺，静止的微笑又如世尊拈花一般永恒。

仿佛单单一眼望去，便可让人忘却尘事三千。

我朝他走去。

【我】

听无界说，姬神大人，很喜欢人间的盛景。

【姬神】

（闻言温和的笑了笑）

【姬神】

（轻轻抬起他那只足以毁灭半个人界的右手，轻轻感叹道：）人界，我回不去了。

【姬神】

（红伞映衬的柔光之下，他的眉目愈发柔和）只是……

【姬神】

（他静静地看着抬起的右手，那被光芒穿透而骨节分明的手）还是很喜欢热闹……

【姬神】

（此刻他微微仰着头，将星河都装入眼眸，浅浅微笑的样子简直像极了那传闻中浮游在天地之间，将善意洒向每一寸可见的土地的善意之神）

这个人……太温柔了……

温柔的不像一个毁灭之神……

【我】

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鬼使神差的，我说了一句听起来像是玩笑似的话。

【姬神】

（唇边依旧笑意不减）我，一直在等你。

【我】

（我看了看手里的黑色坠子，又看了看眼前如一尊佛像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的姬神）

【我】

所以，姬神大人，你费劲千辛万苦，将我从另一个时空召唤过来，只是为了以我之血，封印你吗？

【姬神】

是，也不是。

【姬神】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或许可以成为我的救赎者。

【我】

姬神……大人？

【我】

想来，还未曾问过你的名讳。

【姬神】

（像是需要认真的想很久似的，他轻轻地将头抬了起来）我的名字么……

【姬神】

（突然温柔地微笑了起来）叫做四月二十一日芳菲。

【姬神】

姓四月二十一日，名芳菲。

芳菲……人间四月芳菲尽的芳菲。

【我】

为什么，为什么姓四月二十一日？

【姬神】

因为……因为啊……

【姬神】

那天是我的生日。

话音刚落，姬神微微一笑，华光流转，人来人往之处，那修长的紫色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如乐章最后一个音符悄然落下，眼前画面逐渐如雾气般消散。

空旷的悬崖之上，那天色，碧蓝如水洗一般。而那座山峰的另一边，却是前来讨伐的诸神，凤鸣与鹤唳齐响。

蓝天之下，白云之上，一身黑衣的少年怀中抱着一个紫衣的男子，用力地一下一下地挥动着身后的巨大翅膀。

【？？？】

空，把我放下来吧。

而那名叫做空的男子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力地将他抱在怀里，拼命地扇动着翅膀，那样紧张的模样，仿佛生怕他会真的从他怀里落下去一般。

【诸神】

羽神！把他放下。

【？？？】

（嘴角淌着颜色艳丽的鲜血，却仍是微笑着道：）空，把我交给他们吧。

【？？？】

和我在一起，君神不会宽恕你的。

【空】

我不需要他的宽恕。

【姬神】

那……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姬神微笑着，从宽大的紫色衣袖中伸出被掩盖的右手，轻轻地按在空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