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的鸟”

——选出自个人旧作《教育行思录》

学校里有一片竹林，里面栖息着很多不知名的鸟，早早晚晚吱吱喳喳叫个不停，有时还弄出一些很不一般的鸣叫，很瘮人。尤其是傍晚时分，竹林阴森森的，鸟在里面发一声尖叫，呼拉拉从竹林中冲出来。令正走到旁边的人不寒而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连续有几次我走到那里出现过这种情况，开头不知是怎么回事，心里就纳闷。是我从竹林旁走过时，惊到了鸟？不过有时上班时间，竹林中的鸟也会间或发出一样的鸣叫。这天下班又较晚，还没有到竹林，心里就毛毛的。这时就听见一声尖锐嘶哑的叫声，一团鸟冲出竹林向天上飞去。我浑身汗毛倒竖，头皮一阵发凉。“刷啦”一声，一只大花猫从竹林中走出来。是猫？猫在地下，鸟在竹梢，不大可能。横竖没事，今天倒可以弄个究竟。

我转过竹林，到了另一个位置，不声不息地站在那里。竹林一片宁静，上上下下没有一丝动静。我仔细地观察着深处，看是不是有猫。还真有，一只大白猫半蹲在地上，屏住呼吸，盯着竹梢。我冲竹梢看看，一根根竹子上下一颤一颤的，但看不到有鸟在上面。猫是埋伏着等鸟再回来？

没容得我多想，哇一声叫从竹林中发出，一大群鸟瞬时从竹林中冲出来，是灰喜雀，我们院里最多的一种鸟。叫喊声中，灰喜雀分成两队，一大群直冲天空飞去，一小伙有十几只竟向猫俯冲而下，在猫的头上呼拉拉飞过，大白猫初时竟吓得一时松身低头，等它反应过来向鸟迅猛伸出爪子的时候，灰喜雀嘎嘎叫着飞走了。我起一身薄汗，脊背凉嗖嗖的。亲眼看到了一场猫和鸟的玩笑，倒也很有意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走进竹林仔细地看了看，地上有几只死的灰喜雀，已剩羽毛的空壳。有几只是很干的，时间很长了，有两只是鲜的，似乎就是在昨晚死去被吃的。猫鸟游戏多危险啊！我从竹林中走出来，心里想。

到下午第四节，学校里大部分是自习课了。如果没有安排老师盯着，班内的学生就迎来了一段较自由的时光。当然，许多问题也是发生在这一时段内。比如学生偷着用多媒体放电影，偷着给手机充电，相互看上眼的男女生眉来眼去，爱动的学生下桌四处走动……

在一楼，一年级的刘老师正冲着三个男生发脾气：你们以为这会儿没人管了，我早盯你们好几天了，你们那点事，我还不明白。说，今天是谁领的头儿。三个学生谁也不看着刘老师，一个把手装在兜里，一个斜歪着身子站在那儿，一个一条腿着地，另一条腿向后蹬在墙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学生谁也没有把老师的话放在眼里。在三楼，刚才还鸣鸣啦啦的19班，听到有脚步声，忽一下就安静了，像有一阵风把刚才的喧闹吹走了。四楼，三年级的王主任正从后门窗户上向教室里偷偷地张望。原来他是想“抓几个现形”，下周开班会就有素材了。我走近悄悄地问，抓着了吗？没有，现在学生贼着呢？

回身再转回到一楼，刘老师走了三个学生还在，姿式也没有大的变化。我走过去，刚才没有参与一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二是怕影响刘老师处理。怎么了你们？学生冲我乐，不说话。我说我不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错误，但起码你们不尊重你们班主任。我说到这里三个学生把笑收回去，脚也落到了地上，身子还是松松垮垮的。我接着说，刘老师和你们说话，你们根本就不听，这是为什么？

老师你是不知道，他就知道耍我们。

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们老师？我们其实就是气气他。一个同学说。

那是为什么？

他没事总是和我们过不去，天天没事就趴在窗口看我们在做什么，看到我们说话，也不管是做什么就急。我们要是问道题，他也说我们说闲话罚站。你说学习这么紧张，谁上课有空说闲话啊。那天刘弘，他指一指其中的一个男生，低了一会儿头，让刘老师看见就不愿意了，非说他偷着在桌子下面干什么了，罚了一节课的站。昨天我去厕所，人多，回来的晚了连一分钟也没有就非说我出去玩了，还说逮着我好几回了，罚我写检查，还要叫家长。

我说那你们今天气了他，他怎么办？

这不罚站吗！明天还要叫我家长来签保证书。

本来没事，好好地学习多好。你们这样一弄，把家长叫来好吗？

明天就他家长来，我们还没有到（喊家长那份上）。说这话的男生竟有几分开心。

在楼门口，刘老师正打电话，听上去是在给家长打电话，脸白白的。可能是接电话的家长也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一直到下课，我看刘老师一直在打电话。三个学生也一直站在楼道里，蛮高兴的。

本来是应合作的三方，为什么非弄得和仇人一样。毕竟教师、家长、学生和猫、鸟不一样，它们是天敌，我们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