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

我想我爱上了一个人。在高考完后这个无聊透顶的暑假。

作为一个理科生我一时间想不到该用什么字句来形容这时候的心情，因为一切看起来那么意外。我甚至回忆不起第一次知晓他是在什么时间里，唯一清楚的是我想他，在高考后等待命运等待新生活的日子里。

我不觉得是因为太寂寞。

我是个奇怪的姑娘，在我自己看来是的。我乐意一个人假装不焦急地度过那些感到慌乱的时刻，偶尔也会抿成一字嘴，镇定得不像我。看起来像个十足的禁欲系。

所以当我把从学校带回来的纪念石头洗干净放在枕头下面准备睡觉的时候，我的确吃惊了一下，那些出现在我脑子里的奇怪挂念已经持续一个月零三天了，过了15天的冲动期和一个月的思考期，并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我闭上了眼，回想最后一次见他的情景。

嗯……不是在放学路上，因为越临近高考他学得越认真，好几次都在时间太迟不得不狂奔回寝室时发现他依旧在靠窗的座位上看书，一样的紫色五三，永远皱着眉头撑着下巴，偶尔和同学一起围成圈讨论着，白色T恤合身地贴在背上，看起来有点驼背。

不会在校外，他虽然一个人住在校门口，但是除了旅行很少出门。要么走很远要么不出去，独来独往却也有很多朋友。

也不是在操场，我从来没有看过打篮球的他，却能想象一米八几歌他跳起来投篮的模样，衣角会顺着风贴在背上，在落下时露出躯体的一角。

嗯。大概是在办公室门口。好像他贴着门向里面张望，我去找化学老师，低头匆忙地翻着书，走到门口没刹住车，差点撞上了倚着门的他，我猛地抬头，意识到了是他以后飞快地扭头就走，脚步在听到他轻笑以后还有些慌乱，真是丢完了所有的淡定。只记得阴天里办公室透出的灯光照出他的侧脸上，可以清晰得看见嘴唇上细小的胡子，带有十八岁的柔软和不成熟。

我翻了个身，想不出再多与他有关的心动故事。知晓他一个人在外租房住，会吉他，和我一样喜欢五月天以后，我萌生了如果能搬出宿舍和他住一个小区的想法，或许是从那开始，我就开始有想法了。唉，想不懂。

这不像我，不像那个事事都无所谓的我。

我有些慌乱，钻出被子透了一口气，却因为空调的凉风一下子红了眼眶。大概人在无知邻域面前都会没底的吧，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把这些抛在脑后，失眠比熬夜更伤身，不是吗。

嗯对了，他还会画国画，我无法想象一个玩摇滚的男生如何用他有老茧的手去勾出那些素色的山水，可能他会再爱上民谣，毕竟程璧是他梦里的姑娘。“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的句子被刻在他的书桌上已经很久了。他还喜欢路小雨，《不能说的秘密》那部电影他看了很多遍，或许是因为喜欢周杰伦吧。

可惜又少了一个共同话题，我对周杰伦没感觉。

不行，要赶紧睡了。明天要出高考成绩了。

应该就会这样分离吧，毕竟他的梦想在南大。我有些闷，再次从被子里钻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找到手机看了下时间，2:45。嗯，果然失眠了。

顺手翻到QQ的界面，在说说里写下不知道从那里看过的句子：“如果你失眠了，那一定是因为有人在想你。”看到上传成功的字样不禁为自己感到好笑，矫情病发的还真是时候，刷新了一下界面，这个点应该不会还有没睡的人了吧。

想法总是会被轻易打破。

我承认他的头像出现的时候我呼吸掉了半拍。

他说：“难得会失眠。应该不会有和我一样的人了吧。”

哪有。我知道，你常常会失眠的好吗。

哪有。我也还没睡好吗。

莫名有些情绪，说不清的慌乱。

我一下丢开了手机，塞回了枕头下面。手指无意间触到了那块石头，冰冰凉凉，像是在我心里，捂不热，扔不掉。

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些。

细细碎碎。

第一次知晓你在我十五岁生日前的那天晚上，高二开学后没多久。你初中同学我高中室友告诉我的。那时我庆幸你和我在同一个学校。

我曾经无数次和她一起回宿舍，看她挑衅般地敲你座位旁边的教室窗户。

你总是不肯回头看。

你笑起来也是一字嘴。

我想叫你阿岩。

石头的岩。

还想和你说。

晚安。好眠，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