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潜水艇》
我们大概都行驶过这样的梦:那些被称为不切实际的、只在自己脑袋里逡巡的幻想。我们在夜晚甚至走神的白天,自由驰骋。然后,一些降落到了泥土里,从此生根发芽;一些飘得太高,一直飞到天空以外,失去了踪迹。
小的时候,会在睡前不停地构想属于脑海的故事。每一次想象,都像是给故事本身编织上了新的一缕丝线。日复一日,它便逐渐流光溢彩。所以,当我看到第一个故事里的那枚硬币,那个为了寻找终其后半生的人:
“此后他在陆地上每一瞬间的喜怒哀惧,都将对应着硬币在海底每一瞬间的无知无觉。”
我的那枚硬币,它是什么时候失落了呢?
偶遇一本书可能会带来惊喜,也可能带你陷入梦境。
我想,这本书兼有之。
那么,不管过去,抛开所有的以后,就踏上一艘潜水艇,我们现在出发。
段 落 摘 录
我想每个人都有些难以言说的神秘体验,那就不必言说,存放在语言之外的空间就好,也无需被理解。
也许每个人无可名状的命运都和现实中某样具体的事物相牵连,但你无从得知究竟是何物。
并非宇宙间有什么隐秘的牵连,是人的记忆常把不相干的事物无端地牵扯到一起。甚至当记忆的真伪都无从考证时,记忆所引起的情绪还潜藏在某些细节中。
老房间的旧床实在是太好睡了。随便一个睡姿里,都重叠着以往时光里无数个我的同一姿态。从小到大,一层套一层,像俄罗斯套娃一样。
美景当前,人所能做的只有平静地收下这份美,连同那种无力感,试图付诸笔墨,多半是徒劳。
我知道随便选一个洞口进去,沿途都有奇妙的钟乳和璀璨的结晶,每一条通道都无穷无尽,引人着魔。但我就是下不了决心去选择。总是走了一段,怕再走就回不了头了,又毕恭毕敬地退出来。我不知道哪个最适合我,又无法逐一尝试。选择其一,就意味着放弃了无穷减一种可能性。于是我就在分岔处耽搁了许多时日,感受着所有洞穴向我吹来的阴风。
值得人沉迷一生的事太多了。像你说的,每个洞穴都充满诱惑,难以取舍。我年轻时也在分岔处犹豫过。后来我才明白,不是所有洞口都陈列在那里,任人选择;有的埋伏在暗处:我一脚踏空,就一头栽了下来,到现在也没有落到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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