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神叫司命,因其掌管一家人命运的好坏。前面讲的天神、三尸神是鉴察我们个人,而他是鉴察家庭,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行善、行恶他都清楚。
在古代,我们民间每一家都供养灶神,年岁大一点的人记忆应该很深刻。过去中国一般家庭厨房里面都烧灶,不是像现代用电器,用液化气。
烧灶,建灶的时候,就会给灶神留了一个位置,留个小龛,里面供养灶神。灶神龛的旁边还有一副对联:上联叫“上天做好事”,下联是“下地保平安”。
习俗是腊月二十四,灶神就升天,去报告自己所鉴察的这一家人一年所造的善恶。现在人说这是迷信,每一家也不供灶神。
而今天有一个与灶神有关的一个传说,分享给大家。此故事,我曾看过相关的电视连续剧,印象相当深刻。
话说明朝时候,江西有一位名叫俞淨意的读书人,名都,字良臣,多才博学,书念得好,很有学问。可上了年纪,家境也不好,全靠着教书为生,当时称为“私塾”,而学生也不多。
在这个时候,他约集同辈人组成十善会,主要从事十种善事:第一,戒除杀生;第二,戒除邪淫;第三,戒除口过;第四,买物放生;第五,敬惜字纸;第六,周济孤儿寡妇;第七,掩埋尸骸枯骨;第八,尽力教导后辈;第九,遇乡人打官司,从中劝解;第十,每逢初一十五持斋诵经。
自结十善会起,他们在一起修行,过了很多年。
然,俞先生前后经过七次的考试,年逾50,都没考中。而生了五个儿子,其中,四个夭折了,只剩下最聪明的老三,却在8岁那年,在外玩耍,突然失踪了。
另外,还生了四个女儿,也死了三个,只剩一女。他的妻子在这种悲痛的情况下,两眼都哭瞎了。
俞先生的家境越来越困难,他反省自己,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事,为什么老天爷给他这样重的惩罚呢?似乎上天都没有保佑他。
于是,他就在腊月三十,民间风俗祭灶神的时候,写一篇疏文,托灶神爷带到天帝那里去。这样过了好几年,也没有感应。直到47岁那年才有了感应。
那天腊月三十的晚上,他正与妻女枯坐凄凉相吊无言,忽然,有人敲门。他便点蜡烛开门,看到一人,头戴一顶方布帽,穿著黑色的袍子。看年岁大概总五、六十岁,很有礼貌,向他问讯作揖,就坐下来了。
随即就介绍自己:他姓张,从远路而归,走到俞净意的家门口,听到家里传来哀叹之声,特地前来慰问。
俞先生见到此陌生人,心里也感觉很奇怪,但看看他的仪表谈吐,又好似不同常人,故而,对他非常恭敬。
遂又联想到:在这潦倒的时候,世态炎凉,哪里还会有朋友前来慰问啊?尤其是腊月三十晚上,家家都团圆,谁有空闲到你家来慰问呢?
这么思忖着,便心生感激之情,所以,对其愈加恭敬。他就向其吐露心扉:诉说自己生平读书与行持,好像都没有什么大过失,为什么至今功名不遂,妻子不能保全,儿女夭折的又那么多,衣食不继,生活都成问题。
而这些年来,每年除夕都在灶神爷前焚疏,他所写的疏文都还记得,激动之余,又把疏文的意思说与张先生听。
张先生闻言,随即回道:
“我对你家的事知道得很清楚,你不必再告诉我。”
俞公一听,颇觉诧异,而张公又说道:
“你的意恶太重,读书积行,专务虚名。每年在灶神面前所焚的疏表,都是一些怨天尤人的词句,没有一点悔改之意。这是亵渎上帝!恐怕上帝给你的惩罚远非如此。倘若不加悔改,更大的灾难还在后头。”
俞净意暗忖:自己生平所作所为并没有别人知道,这个陌生人又怎会晓得?经他这么一说,心里很惶恐。
但还是不服气,忙回道:
“我听说冥冥之中,都有鬼神监察,很小很小的善,鬼神也知道,我这么多年结文昌社,与同学们立下誓愿,力行善事。文昌社里订的规条,就等于戒律一样,大家都要遵守,我也是遵照奉行,没有违犯。难道这些都是虚名吗?”
张公听后,随即反问:
“仅在十善会规条里,举出几桩事实,我便能让你心服口服。你该知道,在《阴骘文》里,很重视惜字纸,当你看到朋友或学生用字纸糊窗、包物的时候,你可曾劝告他们一声?”
“……”俞净意不置可否地看着,没回答。
“你不过是在路上遇到字纸,捡去焚化;虾蟹之类,常常登入厨房它们难道就不是生命吗?嘴上说不杀生,谁相信呢?就是想做给外人看的,这难道不是图务虚名吗?”
“再者,你有一位寡居的嫂子,孩子都没法养活,现在也没有营生,你不管不问,不过,是邀集众人聚敛钱财,遇到孤儿寡妇,施舍分文,却又把大家的功德据为己有,这是鬼神最为厌恶的。”
“戒口过这一点,你虽然也是极力克制自己,但往往遇事随意嘲笑讥讽,让别人十分伤心,你自己还觉察不到,很不厚道。”
“你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注目流盼,恋恋不舍,一旦有邪缘被你碰上,你能做到坐怀不乱吗?有登徒子好色之心,装成鲁男子来沽名钓誉,这是在欺骗老天。买物放生、敬惜字纸,你不过跟着别人做做样子,大家不举行,你也就放到一边去了。”
“你现在是塾师,学生的功课什么时候认真过?乡人打官司,你遇到不平事,反而添油加醋,落井下石,什么时候调解成功过?只是初一十五烧香拜佛,这是妇人之见,有什麽功德?”
“只有埋骨这件事,众人都嫌脏,你独自亲身照看收拾,稍有功德。现今,埋葬骨骸的地方已经满了,你并没有想办法另找安置枯骨的地方,也是做好事不到头……”
这位陌生人,对俞净意心底隐藏的恶念知道得这么清楚,都把它一一道出,俞净意终于崩溃了,遂伏在地上,流下了后悔的眼泪,并苦苦哀求:
“你既然晓得这些幽微之事,一定是神仙下凡,绝不是普通人,求您来救度于我。”
张公见其心生悔意,对其劝勉道:
“从今以后,你‘凡有贪淫、妄想、诸杂念’,先具猛力,一切摒除。要用什么态度做善事呢?不求回报。始终要认为,行善助人,是自己的义务,甚至,我们做善事、对人好,人家以怨报德,也不在乎。切莫做了几桩好事,人家反而埋怨你,就认为好事不能做,好人不能当了……”
“最后,切记做善事要有忍耐心,要有恒心。只要你长久这样做,也就是认真修三业清净。照这样做,自然有你意想不到的效验。”
这一番开示之后,张公就径直走到厨房,就不见了。
此时,俞净意才晓得,这是灶神爷示现。于是,在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他就发心改过自新,先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他本名叫“良臣”,后改成“净意”,称“净意道人”。
从此,一言一动,一念一时,皆如鬼神在旁,不敢欺肆。凡一切有济于人,有利于物者,不论事之巨细,身之忙闲,人之知不知,力之继不继,皆欢喜行持,委曲成就而后止,随缘方便,广植阴功。每个月都到灶神爷跟前报告一次,把这一月当中,身、口、意三业所修的善法,如实禀告。
三年后,命运转变。
50岁那年,在宰相主持的一次考试上,宰相想在同乡中选一位品学兼优的人,来教导他的儿子,乡里的人都推荐俞净意先生。
于是,俞先生应聘在宰相家中做了儿童的老师,生活环境当然就改善了,随后,他带了家眷一同来到京城。后因上司敬重俞净意道德学问,所以也为他“援例入国学”(国子监),当时国家所办的大学。
有一天,他去见老太监杨公。杨公没有亲生子,他的儿子都是义子,是从外面找来的。他共有五个干儿子,自己年老了,干儿子也很孝顺。他叫这五个儿子都来拜见俞净意先生。
其中,有一位小孩,年仅16岁,俞公一见面,就觉得很面熟,好像是从前认识的。
相谈之中,这小孩还仿佛记得家乡,自己本来姓氏。小时候,游玩时误入人家载粮食的船,船开走了,小孩也带走了。
俞净意听后,非常惊讶,心知这就是他遗失的三儿子。而这个太监杨公很不错,知道小孩真是俞公的儿子,立刻欢欢喜喜就送还给他了。
他遂将这消息告诉他太太,失踪多年的儿子,忽然遇到了,使得其妻欢喜流泪。而三儿子孝顺,用舌头舔他母亲双眼,奇迹发生,老母双目复明。
此时,俞先生一家团圆,也终于明白:这三年改过迁善,正如灶神爷跟他所说的“不测效验”,即意想不到的果报,果然应验了。
这个时候,对于世事愈看愈淡,因此,也不愿意做官了。而后,辞谢宰相,回到自己的老家。
宰相为感谢俞先生教子之德,只有厚赠他贵重的礼物,送他回家。俞先生后来有七位孙儿,个个书都念得很好,个个成名。
俞先生遇灶神这一段往事是事实,史书上有记载,俞公寿终8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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