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音要见我？”韩承嗣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明白了，“她和我有什么好说的？”
“估计她和你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韩承恩在电话那头随意地应答，“明天还有我和林墨。好嘛，还是咱们仨，结果就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
“她说了几点吗？”
“没有，看你时间，林墨一天都没事。”
“嗯，上午吧，中午之前都行，我下午有事。”
“那正好，明儿早上我去接林墨，咱们就在医生姐姐那会和吧。”
“好。”
挂了电话，韩承嗣不由得猜测起孟音的意图。在他看来，虽然两人认识，但也仅仅是认识，彼此间绝对谈不上有什么私交。而自己弟弟虽然性子跳脱，但关于自己的事应该不太可能轻易向别人透露，即便他和孟音关系很好也不至于。这样一来，她这个时候要见自己就颇为玩味了。
对于孟音在整件事里的角色，韩承嗣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想法。而这也是韩承嗣想要弄明白的，并被他视为解决问题的关键节点之一。只是在韩承嗣的思维地图中，如果没有孟音的坐标就极难自洽。这在近期一直困扰着韩承嗣，尤其是陈礼那边迟迟没有进展，使得韩承嗣不得不加快掌控林玉的进度，同时也始终在思考着孟音的问题。
但，这些前提仍然不能支持韩承嗣现在就直面孟音。在他的概念里，任何稍显复杂的事情都需要充分做好前期铺垫，否则极易出现事倍功半的结果。为此即便错过一些机会、耽搁一些时间也在所不惜。用他很喜欢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慢慢来，比较快。
韩承嗣在脑海中权衡着现在和孟音见面的利弊，一刻未曾停歇，却始终得不到结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又无可奈何。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让韩承嗣满心忐忑。
——明天林玉会不会去？
虽然在韩承嗣的计划中，他和林玉的事最终肯定是会被韩承恩知道的，但绝不应该是现在。他接近林玉，根本上是为了弄清楚林玉在整件事中起到的作用，是为了彻底解决整件事，是为了避免自己弟弟深陷其中受到伤害，是为了……总之，不会是为了伤害到韩承恩。
如果事情得到完美解决，在这场诡谲的风波中保护了弟弟，那么届时告诉他真相也没什么。他有自信令韩承恩接受这个“插曲”，并了解自己的苦心。但是，如果这个环节被提前到了现在，那会怎么发展韩承嗣完全没有把握。
他不想伤害弟弟，但他同样无可奈何。
韩承嗣不可能去问谁明天林玉去不去，他也没办法阻止林玉，他又没法拒绝明天和孟音见面。
这简直不能再糟了。
韩承嗣完全无法再继续推演下去了，他感觉这就是个无解的结，无论自己怎么抉择都是死路。
摇了摇头，韩承嗣放弃了无谓的操心。“也许事情不会那么糟”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
确认妻子和女儿已经睡熟，白黎安打开书房的灯，拿出纸笔，开始分析整件事的脉络轨迹。
整件事的开端是白朝夕的死，不，确切地说，应该从白朝夕显得不正常开始。
因为家里的原因，白黎安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白朝夕了。不过两人的关系也仅止于泛泛之交，没什么特别的，甚至不能称之为朋友。长大后，以白黎安为媒介，韩承恩认识了白朝夕，并迅速成为至交。当时的白朝夕虽然心直口快得令人发指，倒也在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除此之外还是个很不错的人。韩承恩对他的评价是“直接、简单、令人舒服”，虽然白黎安觉得韩承恩可能有受虐倾向，却也认为从某个角度来说还算中肯。
因为知道会起剧烈化学反应，韩承恩从未将白朝夕介绍给他的那些“二世祖”朋友们，除了林墨。因为在他看来，林墨和其他那些人完全不同，更接近“普通人”，或者按照调侃林墨的话来说：“微服私访民间的王爷”。当然效果也没有出乎韩承恩的意料之外，林墨和白朝夕也培养出了足够的友情，真正可以定义为朋友的那种。除了林墨外，韩承恩把白朝夕也介绍给了韩承嗣，意外的是韩承嗣也没有排斥他，保持着一种比敬而远之稍显亲近的关系。
到此为止，一切都还正常。
直到有一天，韩承恩愁眉苦脸地找自己喝酒，谈起了白朝夕最近的异常。他觉得白朝夕好像有多重人格。
起因是韩承恩忽然发现白朝夕在看佛经，还煞有介事地给自己讲“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千大千世界六趣众生，心之所行、心所动作、心所戏论，皆悉知之”等等。本来韩承恩觉得这算是白朝夕的心血来潮，但不久后发现他在读经、讲经时和平常完全判若两人，入定一般心无旁骛，甚至看待自己就像看待陌生人。韩承恩一度觉得自己在他眼里读到了“众生皆平等”。
诡异的是，日常的白朝夕显得对自己的变化恍然无知，完全看不出那副高僧的气质。当韩承恩试探地想要和他探讨佛经，却被他讥笑“要给自己不行找借口”，气得韩承恩差点拉他去某种场所较量一番。
气归气，闹归闹，白朝夕的异常愈发明显，也令韩承恩愈发觉得不寒而栗。想着白黎安和白朝夕是发小，就想向他了解一下白朝夕是不是从小就有角色扮演的毛病。如果有，那可能是他玩心大起在调戏自己；如果没有，那问题可能就严重了……
然而白黎安对此也是一脸茫然。在他的印象里，白朝夕除了嘴臭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更别提这种奇葩的问题。在探讨不出结果之后，白黎安建议韩承恩去找孟音。
“你去找医生姐姐寻求帮助吧，看看究竟是他疯了还是你疯了。”
“我要是疯了第一个弄死你，反正不犯法。”
然后，韩承恩去找孟音的当天，白朝夕失踪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