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六）

文  蔚蓝永远z

图  蔚蓝永远z

                      01

记得有一天，我去看大外婆，大外婆正在纳鞋底，她看见我特别高兴，马上起身去她那个"聚宝盆"里拿糖饼去了。外婆高高的、瘦瘦的，满头银发盘在脑后，用一根簪子将头发绾起来，像一朵白莲花。她身穿一套宽大的青布衣服，精神矍铄。

大外婆家的糖果，都是亲戚们送给外婆吃的，她老人不舍得吃，都藏在一个陶瓷罐里，里面放上一块用牛皮纸包好的烧熟的石灰块，妈妈说是那干燥剂，陶瓷罐里只要放上一块烧熟的石灰块，东西总是脆脆的，不会变质。原来都是这样储存食物的，真是佩服祖先的聪明才智呀！

外婆把糖饼放在圆盘里，她又开始纳起鞋底来。

我一边看外婆纳鞋底，没事就看一眼外婆，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五官端正，我觉得她很美。大外婆年龄这么大了还很勤劳，又乐观，是个慈祥的老人。

                        02

我最喜欢大外婆那双漂亮的套鞋（也叫雨鞋），黑得发亮，小小的、尖尖的，漂亮极了，外婆自己做的布鞋也很漂亮，但是没有那双套鞋漂亮。

外婆这么高挑的身材，一双这么小巧玲珑的鞋子，简直太不搭了。每一次我一到大外婆家，跟她聊上几句话，我就到外婆卧室里去了，从柜子里拿出那双套鞋穿在脚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有一天，下着雨，我趁大外婆不注意，把她的套鞋穿起来跑到外面使劲踩水，鞋子里外都是泥水。结果被妈妈发现了，把我狠狠的揍了一顿。

“那可是爸爸托朋友从长沙鞋厂专门定制过来的，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外婆自己都不舍得穿出去，你居然还敢穿着外婆的鞋子出去踩水。”妈妈气愤极了，把我拉到大外婆家。

“别打她，是我叫她穿的。我看她那么喜欢这双鞋子，就叫她穿出去玩一下。”外婆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

妈妈也不好再骂我，不高兴地拿着那双套鞋去井里洗了。我很不好意思地站在外婆前面，不敢看她。外婆不但没骂我，还护着我。

                          03

大外婆对我说，她很小的时候被裹脚了，所以鞋子才会这么小。我那时太小，并不懂是怎样裹脚的，为什么要裹脚。

外婆为了打破我的疑惑，她打来一盆热水，把脚洗干净之后，叫我过去看她的脚。

不看则已，看了之后吓我大跳，一双严重变形的脚，十个脚趾头全部都是折断的，脚趾头与脚底板都连在一起，都已经萎缩得不像样子了，一双残缺的脚。

“三岁的女孩就开始裹脚，大人先把小女孩的脚趾头折断，再用一根长长的绳子将脚趾头紧紧地缠绕，严严实实地捆住，使之畸形变小。一双脚就很难长长了，成了三寸金莲。任我们小孩怎么哭闹，大人都不会把绳子松开。”外婆说着，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痛苦的年代。

我听得毛骨悚然，不敢想象，这得多痛苦呀？

我轻轻地抚摸着外婆严重变形的脚趾，这些脚趾头在脚板底下躺着，一躺就是几十年，也就踩了几十年的脚趾头。

从此以后，我看见外婆每走一步我就感觉钻心得疼。外婆走路很慢很慢，感觉头重脚轻的样子。

                            04

中国古代以女孩又小又尖的足为美，三寸金莲成为古代女子审美的重要条件。我们初中课文《孔雀东南飞》中有“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之句，就是赞美女足的纤小。

据考证，裹脚开始于北宋后期，兴起于南宋。到了明代，裹脚进入兴盛时期，清朝更是发展鼎盛，各个阶层的女性都有裹脚的。直到清朝被推翻以后，才废除了裹脚的历史，中国女性才得到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