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归短暂,间隔,苦恼,惆怅,哀怨,过眼云烟。至少我是这么欺骗自己的,酒吧里,我总会坐在同一个位置,同一只高脚凳上,同一片酒桌前;因为那氛围与昨日离别时完全一致,同样熟悉的味道,它既冰冷而又温暖,既缺乏人间烟火的体现而又同时富有着某种引人入胜的情感,沉沦之时亦是清醒,其间充斥着多重矛盾,尽头亦是永恒的彷惶。我不记得自己像这样在高脚凳上坐了多久,或许几个小时,或许几天,或许更久......时光飞逝,这间小小酒吧已然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也可能......它已经与我的潜意识融为一体,二者深深的扭在一团,不分彼此,互为表里。
我不愿斩断这颓废、迷茫、消极的一切,更不想走出去,一进来就感觉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陌生,而在这里总能让我得到平静,让我褪去表层的行装,掏出面皮之下的东西,真正感受、思考、体验我生命中的每一个回忆与过往、每一个瞬间与细节、每一个磨平的棱角与每一个深陷的脚印、甚至每一间房屋内衣橱的痴愚与大海中鲸歌的哀叹。岁月总是一如既往,酒架,老板,别致的欧式装修风格,我吐着烟圈,凝视着天花板上诡异的纹理,在心中喃喃自语。
熊说:“2个小时了,你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纹丝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那有什么?莫说两个小时,即便是二十个小时也是无妨,或许我命中注定就该这么一直盯着它,看着它由光鲜亮丽慢慢变得苍老、变得颓废、变得消沉,当它坏到极致之时,便可得到重塑,粉上最新的油漆,装上最贵的吊灯,刻上最美的花纹,从此焕然一新,之后再次经历由盛至衰的洗礼。重新苍老、颓废、消沉,延续这一传统进行周而复始,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它......彻底毁灭......”
唉......熊叹息一声儿,说道“大兄弟,想那么多干嘛?生活还不是要找乐子嘛~日子还不是得一天天的过吗......”
我摇了摇头,随之从烟盒中再次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角,看火柴轻轻划过红磷,极低的燃点一经摩擦便可起火,这时我会用前端的火焰点燃烟的顶点,看着顶点冒出飒飒火星,深吸一口,让它在我肺脏里打一个迂回,最后用鼻腔将其喷出,如此重复这个动作。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今天约有百十来回,不过重要的是,我知道香烟的宿命,正如同香烟也知道我的宿命,但这些已是无谓之事,谁又会想要去计算那吞云吐雾的次数呢,谁又会在乎我与烟之间的丝丝关联呢?人们想要只不过是尼古丁带来的一时欢愉罢了
我总能在抽烟时陷入无穷的臆想之中,留声机里还在重复着那支老歌......
一株蔷薇,你看着她生长,一点一点的滋生、孕育,分发出新的生命,看着她环绕你的屋檐,遮蔽你的窗子,穿过整栋房屋,旺盛的生命力,像寓言中所描绘那样,渐渐的你或许会爱上她,爱上了她的身姿、她的枝叶、她生长的方向、爱上她在泥土中缓缓成长起来,由无至有的过程,甚至于她灵魂中的任何阶段,任何可以被你洞悉到的阶段,不过在此之下,总有些什么是你所不知、所不了解的、对于这些,或许你将用毕生的时间去琢磨,也或许...你将会把它丢在一旁,全当它不复存在......
熊说:“看你的酸的......咬文嚼字讲些有的没得,爱一个人就要占有她,追寻一种生活就要得到它,渴望一种境遇就要不顾一切用尽生命去获取它......否则讲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的......我不知道......但我......”
但我什么来着,我不知该作何回答,开始,我听这话有些不敢苟同,一来是我不大认同熊所说之言,二来是现在不知该去思考些什么......但我内心中某个自我、某个组成部分相当认同熊所说之言,认同他所讲那全部的道理。可同时我剩下的部分又会怀疑自己,怀疑整个过程,怀疑我会不会陷入了某种不正当的恶性循环,可能是这世上的价值观出了偏差,也可能是前辈所留下那坚固甚至死板的信条已然不适今日生活。
若说占有,若说得到,我总觉值此观念前行、将世界上一切全当做目标来看待,那便与大千世界的动物无疑。但若连此也无法做到......只能坐在着长凳上漫漫沉思的话,又是什么资格对那些直观的追求、直观的欲望说三道四呢?难道只得在不顾及表象的失败之后顾影自怜......在无尽的懊悔之中慢慢苍老吗?
我想不了这些,理不清头绪,辨不明是非,更知晓不了太多潜在的印象,一种合情合理的无知,我常因此无措,但又觉着这或许是最佳状态,因不全面的体验才能感受她的美丽,才萌发出了神秘,诞生出了无穷尽的回味。由此一来更能牵动人心,让人顺着她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迈进,只是那终点又在哪里呢?她就像是山洞内闪耀着的唯一光芒,众人都跟随着她所指引的方向缓缓前进,可目的地无从知晓,她更不会告之于你,我不知道......熊也更不可能知道......世上也或许无一人知道......
说到熊,熊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大概是叫“唯”吧,我们都称之为熊的唯一,我不知道熊为什么爱上了她,也许是她丰满凹凸的曲线,也许是她温柔且动人楚楚的讲话风格,也或许是她内在独有的一种真挚,一种有别于其他任何女性、有别于世间万物的真挚,我不知道,但也不会去问他,我相信他也未必知道这其中的原委是何......不仅如此,我的确也没必要知道这些,更没必要去问,这似乎与我无关,全然于我无关,人性是复杂的,爱更是复杂的,我与熊都有心灵上各种形式的空缺,但最大的共同点是我也曾“爱”过“一个属于我的她”;一直爱到无法自拔的状态,直至最后她离我而去,独留片片遐想于我心中,令人忧伤,又令人惆怅......回想起,也只能坐在高脚凳上,吸允着香烟、品尝着辣酒,思索着回忆中的片段......
说着烟已见尾,我又一次抽出香烟,叼在嘴上,点燃它,看它升腾起的迷雾在空中飘散,隐去哀愁、隐去苦恼,把自己留在其间享乐,或说是享乐不如说是逃避,逃避着一些事,试图忘记着一些事,或许到最后,这世间便只剩下香烟,便只剩逃避,也许到那时此情此景都做浮萍瓢水,所思所想也会多了几分俏皮的名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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