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凌晨,杨绛(港媒评价她为“最后一位称呼先生的女性”)与世长辞,关于钱钟书心目中的这位“最贤的妻,最才的女”的报道可以称得上是铺天盖地。在这之前,我从未读过她的任何作品。但那天,我也“媚雅”了一次,跟风似的在朋友圈转发了一条缅怀信息——介绍杨绛一生的优秀作品,其中有一本书叫《我们仨》,其介绍语“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深深的吸引了我。
杨绛和钱钟书相濡以沫超过半个世纪,是文学界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我很是羡慕,我想通过《我们仨》这本书去探寻一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尤其是当我也有了女儿之后。
“你在读这本书?”我惊诧地问老婆。《我们仨》这本书买来已经有半年了,但一直被我搁置在书架上。而现在,突然出现在我的电脑桌上。
“你闺女拿的!”老婆回答。
“齐齐拿的哇!”我不由得看了一旁正在淘气的女儿,她冲我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女儿1岁7个月大,属性为猴,起名字的时候我就联想到了齐天大圣孙悟空,然后又想到了“见贤思齐”,再加上我和老婆已相恋了七年,于是孩子的乳名就唤做“齐齐”。
既然是女儿把《我们仨》这本书拿到我面前的,那么这本书就注定与我有缘,于是我愉快的决定,这周读《我们仨》。女儿、老婆和我,恰好也是“我们仨”。在这本书里,杨绛一再强调他们的女儿“圆圆”最像钱钟书。我老婆也总说类似的话,不过话里面满是酸味。
仨人一起生活的日子刚刚好,不是吗?
二人世界的甜言蜜语是少了,但感情上那些伤心的磕磕绊绊也少了;仨人世界的柴米油盐多了,但生活上那些幸福的点点滴滴也多了。
2014年2月,在苏州工作了三年多的我回到了洛阳。那年我不足25岁,老婆(当时我们并未结婚,但老婆这个称呼我现在已改不了口)也不足25岁。从生日上推算的话,她比我多吃了一天的饭。
老婆常说她“怕黑”。每天晚上从公司回到宿舍的时候,总是担惊受怕。她说“你回来了,我就不怕了,因为你可以去接我”。
那时候,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还没有现在一个人的多。所以,我们要尽量减少开销。住宿上嘛,我们就暂且蜗居在老婆公司的员工宿舍里,那是一套两室一卫的旧房子,我们住在有阳台的一间,另外一对情侣住朝北的一间。
在我刚住进宿舍不久,就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
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翻了一盆洗脚水,满满的一盆水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在床底下蔓延开来。那地板是水泥地,所以我也就懒得去管它——省的我再去洗手间倒水。
过了一阵子,突然闯进来一个老头,大声对我嚷嚷着。我当时有点懵逼,我在纠结这位不速之客是怎么进来的(后来隔壁屋解释说她放进来的,因为那老头子说要找我们),所以他的话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对峙了好一会,我才有点懂他的意思了——他说我们房子漏水,导致他家的被子淋湿了!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盆洗脚水做的怪(地板防水效果也太差了,真不愧是“员工宿舍”)。哎,那老头的被子也够倒霉的。不过我没告诉他地上的水是洗脚水,我说那是“拖把太湿了”。
对我们俩来说,那套旧房子里充满了太多美好的回忆。
我和老婆在大一的下半学期相恋,之前我们是高中同学。我在大三的时候从郑州去了苏州,她还要留在在郑州继续上学,于是我们就开始了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异地恋。异地恋是痛苦的,一年见不上几次面。记得有一次,她从郑州去苏州找我,在一列慢吞吞的绿皮火车上整整熬了27个小时,27个小时啊,可真是不容易!
现在,好不容易把我盼回来了,老婆决定要花大心思把我养得壮起来。由于长期挑食的习惯,我那时候的体重刚过一百,是标标准准的“瘦干干”,再加上我有驼背的倾向,她爸爸对我的印象是——“风吹倒”(这印象可不怎么好)。
果不其然,我花了25年都没有长壮的身体,却在老婆3个多月的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到138斤。同事们都能看得出来我体格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于是夸我有福气,找了一个会照顾我的好妹子,我对此到没有任何异议。但我的裤子们却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勒紧裤腰,对我再三警告:“再胖,我们就穿不上了!”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体重逼近140斤的时候,我就小心翼翼的劝老婆把我的饭“盆”改成饭“碗”;鹌鹑蛋能少放就少放,最好不放;不要再起早贪黑的给我摊煎饼吃了,能睡会就多睡会。
那可真是一段甜蜜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开始着手买自己的房子。毕竟要在洛阳长期的生活下去,没有自己的房子是不行的——尤其对女人来说。按照我老婆的说法是:“没有房子,我就没有安全感!没有房子,我父母会反对我和你结婚的。”
看得起房子却买不起房子的感觉是痛苦的。洛阳当时的房价算不上便宜,涧西区一套九十多平的房子大概需要50万到70万。而我们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17万,这离一套房子的首付款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所以,我的主意是继续等,继续攒钱。我老婆他们公司新盖的房子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就要开售,我老婆既然是内部员工,我相信房价上一定会有所优惠。但我老婆怎么都听不进去我的意见,她打听到的消息是“就算是内部员工,房价也不会优惠到哪”。后来的事实证明,女人的眼光有的时候真的很短见——这批房子对内部员工的优惠巨大,比起我们后来买的二手房,房价差了1500左右。尽管女人的眼光有的时候真的很短见,但这时候女人的话还是要采纳的,否则后果有可能就不是钱能解决掉的。
这段日子对我们来说是痛苦的,因为房子并不是我们能够轻而易举买到的。这就会引发很多矛盾,所以这段日子在我的记忆里很快就抹掉了。
时间到了2015年的7月份,老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怀孕了。
“成了家的人一般都盼望着能有个孩子,我们也不例外。”杨绛在书上这样说。但我们却例外。我们的孩子是不期而遇,于是我和老婆就由恋人关系迅速升级为夫妻关系,与此同时,又毫无准备的扮演起“爸爸”和“妈妈”的角色。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但从现在来看,这一切,都来得恰到好处!!!
孩子让我们俩的生活重新有了聚焦点。
很多人问我,包括我老婆也问我:“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如果要我老实回答这个千年老梗的话,我确是想要一个女孩——女孩是爸爸的前世情人,在女儿那里,我必定会得到万般的体贴,万般的温柔。
杨绛在书上这样说:“我以为肚里怀个孩子,可不予理睬。但怀了孩子,方知我得把全身最精粹的一切贡献给这个新的生命。在低等动物,新生命的长成就是母体的消灭。我没有消灭,只是打了一个七折,什么都减退了。”
胎儿越长越大,老婆的肚皮也越撑越大,脚也肿了起来,行动也越来越笨重,像企鹅一样。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我和老婆都满心欢喜,我们想象着TA生下来时的模样,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究竟是像爸爸多一点还是像妈妈多一点。我们都愿意相信,那模样一定比彩超片子上的模样好看上千万倍。
终于,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小生命来了。护士从产房里把她抱了出来,告诉我是女孩。看着那娇滴滴的小脸,我称心如意——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但我没敢从护士手中去接过她,怕我激动的双手无法抱紧她。
别人家的孩子抱出来不一会儿,刚生产的妈妈都会紧跟着被推出来,但我好像等了好久好久,都不见老婆的身影。我的内心开始忐忑不安,我开始担心起她的状况。因为就在预产期的前几天,她患了感冒,身体状况很糟糕。她以前几乎不生病的,有了孩子,她的身体也打了七折。
老婆终于从产房出来了,她做的是剖宫产。躺在医用床上的她身体很虚弱,额头上满是虚汗,她挣扎着睁开眼,问我“孩子呢?”我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孩子咱妈抱着呢,你不用担心。”她有些喘不上气,困得几乎要睡着了,而医生叮嘱我们一定不要让她睡着,我们就一个劲的唤着她,告诉她不要睡着,再撑一撑。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我有那么一刻,眼泪要掉下来了——原来女人生产这么痛苦,这么危险,我暗下决心,我这一生只要这一个孩子!
转眼间,齐齐已经一岁7个月大了,我都记不起她小一点时候的样子了。只觉得她越长越瘦了。她姥姥和姥爷常说我们一定是亏待了孩子,孩子吃不饱才会像现在这么瘦的。
我们俩确实亏待了齐齐一阵子。我们原以为,吃母乳的她晚上不用再吃宵夜——喝奶粉。但那一段时间,齐齐的身高明显比同龄孩子矮一截,我们才“亡羊补牢”似的在晚上给她加了两顿餐。现在,她的身高比大她一个月的男孩子还要高一些,脸也开始有点肉嘟嘟了。她姥姥姥爷还真说对了。
齐齐很顽皮,大有“女汉子”的倾向。摔倒了,只要不特别的疼,她都不吭声,自己就麻溜的爬了起来。前几天,突然发现她头上长了一个包,我们俩赶紧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竟然说是“磕”的,我们俩疑惑的看着对方,“孩子什么时候磕的,你知道不知道?”
她喜欢骑在我的肚子上,然后站起来,再用力的坐回去。我的天,那一下,如果没有做好准备迎合她的小屁股的准备,肚子就要被坐个大窟窿(通常情况下,我都会奋力的吸一口气,把肚皮撑得像鼓一样,这样会减少“伤害”)。她还不断加快频率,然后兴奋的冲你大声的笑。
她现在会叫“爸爸”了,叫得特别清楚。有时她会指着我的钱包,说“爸爸”;有时指着我的手机,说“爸爸”;有时我老婆在家穿了我的衣服,她会毫不留情的指着衣服说“爸爸、爸爸”,我老婆只能用生气的口气说“衣服是爸爸的,妈妈就穿一会好不好”;更有的时候,她会对着妈妈喊“爸爸”,这可真气坏了我老婆,我就在一旁傻乐着,不吭声。她并不会在潜意识里去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但我们俩会在孩子不经意的行为之间去“争宠”。
有朋友曾说:“你才是人生赢家啊,有房有车有老婆有娃。”比起杨绛和钱钟书,生活在改革开放的我是幸运的,至少在生活环境上是幸运的。我要不断的学习,我要把生活过得像他们那么自如,把爱情维持得像他们那么纯粹,把家庭经营得像他们那么幸福,把自己“装扮”得像他们那么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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