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医学是外行，但曹大夫的话恐怕医学教授都听不懂“从来没有活过”是什么意思？！在这次死以前就是死的？这连逻辑也不通。未必生下来就是死的？这是句什么话呀？杨春春是医学院的研究生，原来是医学院的学生，再以前是中学生、小学生……说她“从来没有活过”，那么她是什么呢？是鬼？是幽灵？科学时代讲这话谁信！是机器人、合成人？林教授和画家杨木生了个机器人？十月怀胎生了个机器人、合成人？！简直胡说八道。这些专门搞科学的医生怎么讲出来这样的话？居然还振振有辞地列举出什么血液循环、神经元……来作证据。但他们又马上承认，原来的杨春春确实是个活泼鲜灵，会唱歌、能游泳的漂亮姑娘。我还立即通过档案中心查证了出生记录、学校健康记录……也是铁证如山。但不管如何，反正目前这个杨春春是死的。
总之，当时在场的人，包括那几名作出这个“科学结论”的医生，都在揣摸着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从来没有活过！！！
在这种情况下要弄清究竟怎么回事看来非请林教授和杨画家开开尊口了。我决定就去问问那位不容冒犯的林教授。可是，我转头往电子计算机那里望去，又吃了一惊！因为这位从事件发生后一直反常、固执地进行着计算的林教授，现在不见了！我预感到又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没注意，林教授究竟什么时候离开实验室的。罗晖立即用热线摄象仪及信息跟踪仪判断，林教授在十五分钟前离开了实验室。而信息跟踪到门口就停止了，就是讲林教授并没有从门口出去。这点，门外的执勤民警也可证明。罗晖顺着信息跟踪仪的指示，在门旁一个像储藏柜的小门前停住了。他猛地拉开小门，往里一看就嚷道:
“防火应急通道!”
这是实验大楼为防火等设置的气阻缓冲应急通道，直通地下室而地下室则可以通向城市的地下交通道。罗晖用仪器对着这尼龙制造的弹性气阻管道测试了一下，连请示都没请示，就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我只来得及挥了挥手，对着他住下坠落的背影叫了声：“快!”想不到我的话音才落，又一个人影从我背后窜出，也跳进了应急通道。
“张长弓!”王春玲的高音告诉我，那个刚才一直在和杨画家嘀嘀咕咕，欣赏他那些莫名其妙抽象画的记者，也跟着罗晖去找林教授了。这些记者就是爱凑热闹，一定是为了轰动新闻的第一手材料！
五、追踪林教授——张长弓的自述
那个“从来没有活过的”杨春春，确实使我吃了一惊，尽管似乎连胎记都证明这真是杨春春，但我认为医生的结论中包含着极重要的内容。难道不可能是根据杨春春信息复制的“人”吗？杨老的记录画中不是一再出现同样的姑娘吗？至于为什么要复制？那些“底片式”的姑娘又是什么东西？我还弄不明白，但林教授显然正在进行很重要的实验，爆炸和春春的问题一定都和她的实验有关。她的出走决不会是逃避躲开，而是她必须这么做，看来她在争分夺秒，我应该设法帮助她才是。怎么帮助？目前大约最好的帮助就是不让她受干扰。我跟着罗晖跳下去之前，想的就是这些。假如罗晖是跟踪追击，那么我实际上是想放纵保护。
气阻缓冲应急通道确实名副其实，从这三十多米高的地方下来的着地速度，不比从一米多高的柜子上跳下来大多少，底下还有泡沫海绵缓冲，所以林教授这么大年纪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我着地时见到罗晖正用仪器判断方向，站起来后就跟着他从地下室往外跑。林教授的信息把我们一直引到地下交通线的磁垫车站，我和罗晖先后都上了磁垫车。在车上我才和罗晖打了个招呼，他见我跟来倒也不显得奇怪，只是不时地看着手上的袖珍信息跟踪仪。我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两条浓黑的卧蚕眉都要接拢了。原来由于磁垫车磁场的干扰，信息跟踪仪的分辨率大大下降，无法确定林教授究竟在哪里下车。于是我们就在第一个停车站下了车。罗晖立即向磁垫车各站打去电话，希望得到帮助。他报了一系列数字，象a76、β101、γ93以及R0.45H83等等，这些信息数据显然比以前的身高、体形、脸部特征更为准确可靠。果然在五、六分钟以后，有电话回来，让我们到大桥站。
刊登于1981年《科幻海洋》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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