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小学的校园里面现在只剩下一片断井颓垣。野草肆意生长着,齐人腰高,覆盖整个校园,而教室在野草深处如一处孤坟,所以我喜欢在阴天路过这里,好像我也被埋葬于此。我记得压水井边我六年级时候的教室,记得曾有一棵老榕树,夏天的时候我们就在树下背课文,榕树花纷纷飘落于身边女同学的面前,记得有一个空教室,冬天的时候我们去里面取煤生炉子。那些奔跑追逐的脚印啊,如今就埋葬在这片野草之下。
学校西边的彩钢房不知现在是否有人居住,还有学校对面,曾经的超市,现在谁在住着呢?原来彩钢房里住着的修车的中年人,还有几年出狱呢?那酒醉后的一刀,让他从此远离了日新月异的社会,然后在老年回来等待死亡降临。那超市里住着的我们的村长,不知在地府过得怎么样?还能够横行霸道假公济私吗?想必是不再敢随便打人了,在他知道他眼里的孙子会反抗之后,他估计会在地府里收敛一点。他离开之后,他的超市,那个二层小楼,是他的父母在那里,怕吵的老人驱散了超市边广场上的人们,从此这里的天黑得更早了,没有一处光芒再能聚集这么多人。
那个属于我们的广场,曾经属于我们学校,就像这个超市,都占着曾经学校的地皮。这令我想起我的高中,当我知道逼仄的校园空间是因为曾经的一大片地方成为了今天的好几个小区,我在心里盘算,卖楼的短暂收益与教育相比,哪个对这个县更有价值呢?也许头戴花翎的那些人确实目光更长远一些,他们意识到教育也救不了这里,因为习惯了天空以后绝不会甘愿回到井底。我现在倾向于乐观地想,他们也许不会回来,但他们会一直回看,有一天井破水出,此地成为一片崭新天地,他们会乐于相信,也许故土就是他们的应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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