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计划到出行,整个人都是血脉喷张的状态,怎一个兴奋了得!与昔日同学坐在绿皮火车上,说着不轻易吐露的真心话,由现实谈到梦想,从过去想到未来,一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火车上硬座的四天,把期盼的我们从南拉到北,把不舍的我们从北带回南。昨日的同窗三年,竟有不如这旅途四天的感觉,一种深刻的情谊就在这南南北北里紧密着。不然别人怎么说,旅行就是会让你爱上陌生人。我喜欢这种时空压缩,情感爆发的感觉。
记得火车开了一晚都开不出的河南;记得从汉口上车的那个孤身聋哑姑娘,一直紧紧抱着背包,一夜几乎没有合眼,但在早上的光缕里,她终于稍稍放松回了我一个浅浅的笑容。记得一路深深的隧道,稀疏的植被,地理书上一样的沟壑,我们就这样随着火车进入了黄土高原。原以为满目都会是苍茫萧索,画着龙猫图片的一排排矮墙闯入了视线。原来哪里都是童真,哪里都是柔软!中途停留兰州的几个小时,赶紧下车改善伙食,尝尝正宗的兰州拉面,果然汤味更加香浓,牛肉含着奶味。吃完的拉面带走了一路火车的疲惫。混进兰州大学,午后阳光温柔,可一碗加蒜加醋的咸豆腐脑让我这南方人彻底记住了兰州大学的味道。
继续西北之行,从兰州去往敦煌,一路的方言是一点也听不懂啦。不断上车的旅客越来越带有少数民族特征,高大魁梧的爷爷,那一排座椅仿佛都不够容纳他,旁边陌生的姑娘,一路睡在他身旁静谧安详,火车的嘎吱声,记录着这一段相逢的美好时光!记得经过武威那晚的雪,都五月了,可真的是雪,那夜归家的人,在雪中感受的应该都是家里那盏孤灯的暖吧!终于是到了,匆匆收拾就加入赏景队伍。我会记得阴郁里的影视城,脑中一直都是卧虎藏龙里各失所爱的遗憾;我会记得夕阳中的阳关,故人就在那里不会离散;我会记得大巴里的红尘作伴,歌声放荡,车前那条公路,仿佛要延伸到天堂;我会记得大风中和一群陌生驴友一起牵手跳跃,留下的幸福瞬间;我会记得雅丹地貌上我们随地而躺,掩面而笑,直指天空,继而又心生惆怅,那场景太美,美到窒息,美到害怕失去。记得我从鸣沙山山腰滑落下来,一路大喊大叫,陌生人都被我感染,吹着口哨回应着,分享着我的快乐!那月牙泉旁的古柳,几百年来执拗的生长着,它肯定记得我,我上辈子应该也去过那,不然我怎么对那里陌生又熟悉着。但我最深刻的是那晚沙漠中的露营,记不得和两个日本友人聊过些什么话题了;记不得那晚的沙漠卡拉OK,都唱过哪些年轻的歌。但我记得我静静的躺在西沙里,细数星星三两颗,梦中不知星星对我眨眼,还是我对星星眨眼,风吹着,让我有些醉意。
离开前,我们去逛敦煌闹市,黄驴面的老板耐心和我们详说来敦煌除了带走记忆,还要买哪些纪念品。去一个地方是要一些物质的痕迹的,因为谁知道我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再去呢。最有意思的还属那个买玉石的年轻漂亮的老板娘,我们一群人莽莽撞撞的冲进店子,看着各色奢华精致的玉石,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宝石,连忙打趣对老板娘说我们可没钱赔,其实也没钱买。老板娘悠悠的回头搭话,慢慢的说从进门就知道我们不是能买的起的客人。是啊,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怎会瞧不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客户呢?正觉的有着丝丝尴尬,老板娘紧接着就露出笑意,让我们慢慢看,虽然现在还买不起,可是十年后就不一定啦,十年后她还在那呢。这个十年之约可真是有意思,年轻就是有各种可能啊,我始终相信年轻的力量,我始终相信自己,我相信未来它会来!
米兰昆德拉说,einmal ist keinmal ---只活一次就是没有活过。从现在开始我要谨慎认真的选择生活,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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