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大概需走十几分钟的深巷子。由于附近小区的物业管理不到位,让这条巷子在夜晚华灯初上的时候,独自“暗无天日”地持续了有两月之余,所以对我而言天黑回家就意味着要付出十几分钟内心忐忑的代价。
忘了介绍,我叫余菲,二十五岁,单身,二线城市里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今天正好是我二十五岁生日。凌晨时分,与朋友的酒吧派对结束后我独自打车回家,司机将车停在这条漆黑的巷子口,我脸颊灼热,脑袋晕沉,步子晃晃悠悠地下了车,看着眼前如荒野山洞般的巷口瞬间有点恍惚。
这个巷子是南北朝向的,深夜巷中吹过的阵阵穿堂风让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脑袋清醒了些后,我双臂环在胸前,将手机照明灯开启到最亮,埋头向里走,眼前的这条光路成为此时我心里唯一的踏实,巷子里寂静十分,此刻也只能听到高跟鞋和地面碰触的声音,身体因为发冷而颤抖地厉害,步子也随着隐隐的心跳声越来越急。忽然间我听到身后有动静,斜睨了眼身旁似乎没有什么人,我心里害怕也只能加急了步子。
“怎么不理人……”身后突然发出的男人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转过身发现旁边家属楼的墙角下此时有一个人正蹲在那里,他手指间夹着的半根香烟在黑暗中闪着光亮,我下意识将手机亮光照向他,发现他也抬头望着我,我看清了男人的模样,有点惊讶。
眼前这个男人叫林旭阳,我前男友,我们分手原因是他劈腿。和他好上的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是我朋友夏雪。
“你怎么在这?”我走到他跟前低头忿忿道。
“你的生日礼物……”说话间他已拿起身旁放的袋子举过头顶递向我。
“我不需要,你赶紧走吧,太晚了,我要回家了。”话刚出口他见我转身要走,迅速站起身来面对着我,熟悉的宽厚身板让疲惫的我心里一软,强忍着脑袋的眩晕没有和他对视。
“你喝酒了……”他拉起我的胳膊质问道。
“我的事你少管,我告诉你林旭阳,从今以后,少来招惹我!”借着酒力我拉扯着自己的嗓音不竭余力地喊,转身要走。
“余菲!”他叫了声我的名字,然后顺势一把拽过我拥入他怀中,随即将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我感受到一股暖意在身体里肆意流动,心里的抵触让我试图挣脱他的拥吻,而他则更用力地稳住我的身子使我一时无法挣开,于是我猛地用头去磕他的额头,伴随着沉重的一声闷响和彼此的疼痛感,他终于放了手。
“你真恶心!”这是那晚我丢给林旭阳的最后一句话。我快步跑回了家,对黑夜的恐惧早已被前男友的突然出现全部打消了。后来他没有再跟着我,我想也不会了,我跟他说的最后那四个字是我们相识以后我从未说过的狠话。这样的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可不是,他的出轨不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么。
半年前。
“小雪,帮个忙啦,帮我送给他啦!”我双手合十,一副可怜兮兮地姿态望着面前这个女孩。她叫夏雪,是我的大学同学,这几年我们依然保持联系。
“没听过说,自己男朋友的礼物还让别人代送的,你当我是送快递的呀。”夏雪撇嘴皱了皱眉嚷嚷道。
“我这不是加班实在腾不出来时间嘛,我想让他生日当天收到我的礼物,这个可是我亲手制作的哦,很用心的,所以拜托你了亲爱的给帮帮忙嘛!”我睁大眼睛再次恳求她道。
“你就不怕你男朋友和这生日礼物一起被我拐跑了?”夏雪眼睛眨了眨盯着我问道。
“虽然大家都说要防闺蜜,别人我不放心,你……我还不知道了,借你一百个胆子看你都不敢。”我朝她笑了笑也没当回事,说着便将写有林旭阳地址和电话的小卡片别在礼物盒的丝带上一起都交给了她。
后来,林旭阳收到礼物的当天晚上给我打了电话,我们在电话里甜蜜了一个多小时,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总觉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聊天的内容或许都没什么有价值的话题,但彼此心情愉悦。
在我发现林旭阳出轨前的那段日子,不知是他演技高超还是恋爱中的我智商下滑厉害,我丝毫未察觉到他与我相处时的异样,同样对夏雪也是,导致我在发现他俩在一起的事实面前如梦如幻,好几天都缓不过劲来。
我发现自己被出轨的时候并不像电视剧里常演的捉奸现场那样惨不忍睹,但也戏剧化的让我血压升高。记得那天我出差回来,因为和林旭阳好几天未见面,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准备去他家做好晚餐等他回来。
我们俩恋爱两年多,本打算年底就结婚。林旭阳如今住的这套大房子原本作为我们未来的婚房,所以有时我也会住到他这边,但最近总是短途出差,好久没去那边,本想着他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可没想到进门后房子比我走之前还要干净整洁,明显有打扫和整理过的痕迹,我心里暗自窃喜地想,这家伙终于良心发现知道收拾家里了。
等我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后,瞅了眼客厅墙上的挂表,差不多是该回来的时间了,正想着突然有门铃声响起,我迫不及待地几步跑到门前,激动地还未从猫眼看清来者何人就直接开了门。
“夏雪?”
“余菲?”
那一刻,楼道里我们两人名字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仿佛回荡了许久,似乎空气里的微粒都被凝固成了当时现场的尴尬氛围。
夏雪不是空手而来,那天她手里跟我进门时一样提着各类食材。当时的夏雪也愣住了,她以为开门的会是林旭阳,她以为我还在某个遥远的地方。而我当时脑袋也懵掉了,我以为是我未来的老公下班回家,我以为我们晚上会在一起共进晚餐,聊天喝酒,他会夸我做的饭菜有多么可口,这几天有多想念我,我这个突然的惊喜让他多开心和意外……
现在,一切美好的画面感都被一对好姐妹的面面相觑打破了。
我强忍着内心的疑惑和愤怒,将夏雪请到了客厅。我问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提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我男朋友的家门口?夏雪称她和林旭阳只是普通朋友,这两天因为他总加班到很晚,所以晚上两人就决定一起搭伙吃饭,关系很清白。后来我们没再多说什么,我就让她走了,那次成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会相信,闺蜜帮自己照顾男朋友,呵真是讽刺!
夏雪走后,我坐在餐厅椅子上默默流着眼泪,家人说我从小伤心的时候都是这个状态,选择一个人静悄悄地流眼泪,也不闹脾气耍性子,将委屈全部融化在周围的寂静里,仿佛时间都跟着静止在那一刻了。
我想了想和林旭阳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想到最近林旭阳跟我说话时会出现的吞吐和犹豫,想到夏雪与我好久未联系的状况,我突然笑出了声,几秒过后,泛红的眼眶里几股泪流争先恐后地往外闯。我在离开林旭阳家之前,将桌上那些冷了的饭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心里想着这些年全当感情喂了狗。
女人被闺蜜或好友抢了男人的例子似乎很多,但在一个人没有经历过之前,是无法完全体会到其中被出轨的那个女孩她有多受伤,当遭遇爱情和友情的双重背叛,能从其中走出来并释怀的人内心都是无比强大的。当然也希望在感情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能活得通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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