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

当天傍晚，穆棱提着他妈妈的行李，其实就一袋子水芝产前买的新衣服，几碗方便面，一些水果。然后带着他妈妈去坐大巴，目的地就是省城的火车站。路上时间约需3个小时。为了避免意外，穆棱在下午5点就出门了。

那个做了几日泥塑雕像的穆棱妈，听到去坐火车，就动了。虽然面无表情，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倒是紧紧地跟着穆棱。让人奇怪的是，虽然几天没吃没喝没睡，但走起路来却跟常人无异。这点倒是减轻了穆棱的负担。穆棱顶着两只熊猫眼，憔悴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个有病的人。

水芝和琼芝看着远去的两个人，心中各自叹息着，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的拐角处。琼芝才扶着水芝回屋。“姐，大大自己这样坐火车，不怕吗？”琼芝问。

“其实你姐夫心里很难受，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估计妈没疯，他先疯了。”水芝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到屋里，看到小宝宝竟然从被子里游了出来，手脚都还在挥动着，水芝吓了一跳。这娃是真的有力气啊，这还没满月就能顺着被子往上挪出来。幸好是头在里侧，不然这娃可以把自己“游”床底下。

“姐，这小外甥怎么这么能呢？”琼芝已经一下把小宝抱了起来。眼里都是宠溺。小宝眼睛已经张开了，有点小遗憾，虽然眼线很长，但却是遗传了穆棱的眼型，内双的小眼睛。而不是学妈妈的大圆眼。

水芝说：“他在肚子里就拳打脚踢的，肯定不是个安分的主。下次要拿枕头压着两边被子才敢离开了。”

两姐妹说笑了一番，因为有小宝，那一丝因对穆棱妈的担忧而存在的压抑被冲散了不少。

穆棱和他妈坐在一辆到省城的大巴上。一上车穆棱妈就睡着了，头靠着窗。穆棱坐在过道的位置，他虽然勉力支撑不让自己睡着，可最终也靠在椅背呼噜了过去，这几天实在是太折腾了。这2个多小时，可以毫无顾忌地睡一觉，对他来说算是个恩赐。

路上塞了一会，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30。穆棱问他妈妈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去洗手间，要不要喝水，依然是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他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她去买了张月台票，只能亲自送上火车了。

在无言相对中，终于到了剪票时间。穆棱送了妈妈上火车，他趁列车员过来验票时，给列车员说明了一些情况，让列车员帮忙照看一下，不要让老人下错了站就可以。列车员看了看那个已经安静地躺在卧铺上的人，倒也没有拒绝。穆棱千恩万谢后就下了车。

只是他那双红红的眼睛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因为内心的焦灼而滚烫了双眼，只有他自己知道。站在月台上，他给自己的父亲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妈妈已经在火车上，后天就能到了龙城，必须得去接她。打完电话，车也动了，穆棱站成了一棵白杨，看着那越来越快奔向前方的火车，夜很黑，没有星光，没有月光。

一阵深秋的风吹来，尽管在南粤，穆棱还是觉得萧索清冷。他往出口走去，留下长长的落寞身影在月台上。穆棱妈一个人在火车上，穆棱心中默默祈祷：这两夜一天，你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啊。他越走越快，是为了清除内心凌乱的思绪，还是想尽快回到那个出租屋里？毕竟那里有他还在襁褓中的儿子，还有一个不知道会如何担心的病弱女子。

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在最后关头他乘上了回菊城的大巴。还好没有错过，穆棱在车开出车站没多久，又靠着椅背睡着了，这个男子实在是太累了。

水芝本来应该早就睡了，可因为穆棱没回来，她只是躺在床上和琼芝聊着天。“姐，你看，这就是猫耳朵，大大之前教我做的，她说姐夫爱吃，等会他回来了，我做给他吃。”琼芝说。

“我二妹的手啊，比姐姐的巧，你做吧，估计你姐夫饿了的，几天都没吃好也没睡好。”水芝看着自己越发水灵的堂妹，开心地说。

“嗯！姐姐，大大一个人坐火车，她那种状态，其实姐夫应该会很担心的。”水芝边用手捏着手中的面条，边说。

“能不担心吗？可他又放心不下我们，两头不是岸，估计心都愁出窟窿眼了。”水芝皱了皱眉头说。

琼芝一看自己姐姐皱了眉头，赶紧转换话题，说着小时候的趣事，慢慢地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