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197】
网络视频节目《十三邀》第二季第一期，主持人许知远采访了同为主持人的马东。节目播出之后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许知远被网民骂得鼻青脸肿，因为他在节目里说“大众文化正变得越来越‘粗鄙化’”、“如今观众的品位也比以前下降了（大意）”。
这让我想起几年前周立波也曾在电视节目里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喝咖啡的人就是比吃大蒜的人更有品位”，结果遭到了几乎是一边倒的炮轰。“文化品位”真的有高下之分吗？我很怀疑。你喜欢红酒配西餐，别人喜欢啤酒大排档，你的品位就比别人高？你喜欢巴赫贝多芬，别人喜欢凤凰传奇，你的品位就比别人高？这不扯淡吗。我们当然不是宣扬“文化相对主义”，巴赫贝多芬的艺术价值大概也确实要比凤凰传奇高出一万多个MC天佑，但不能因此就否定凤凰传奇歌迷们的音乐品位吧。
访谈中许知远对现在的“文化”越来越不“精致”而耿耿于怀，马东则回应说，建国以前中国历史上的“国民识字率”不超过5%，“文化”历来都是被一帮“上层精英”所掌控把玩的，其中还经过了千百年时间的自然淘汰，所以流传下来的东西现在看起来自然处处精致，处处高雅。这才是实情。你以为唐朝人全在写诗，宋朝人全在填词，元朝人全在作曲吗？其实那时的天朝子民们绝大多数都在为最基本的养家糊口而奔波劳碌呢，他们连识字的机会都没有。我想在他们中间也一定流行过一些“粗鄙的文化”，可是为什么没被任何历史记录下来呢？因为历史从来只关心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呗，大众的死活，它才没有兴趣。大众和他们的“粗鄙文化”一起，最终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直到技术进步到今天，人人都有了手机和“社交媒体”，所有人的声音都可以被听见的时代，才出现了大众文化的热闹喧嚣，不够精致。可是即便如此，谁又能否认这种“不精致”才是人类的进步呢？总是喜欢以狭隘的眼光审视历史和文化，“明乎礼仪而陋于知人心”，是许知远这一类传统知识分子不经意间就会患的毛病。
说到“文化”，知识分子们总是想当然地以为自己了解掌握的那点文化知识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这就好像要分析一个朝代或一个国家灭亡的原因，政治学家说这是由于外交上的失策，社会学家说这是由于社会动荡，经济学家说其实是国民经济出了故障，军事专家却说这明明是部队战斗力的问题……手上拿着一把锤子，所以看什么都像钉子。
然而对于我们普罗大众来说，文化“粗鄙”还是“精致”，甚至有没有“文化”哪儿有那么重要，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最真实，触手可及的“生活”才是重中之重。能在为生存或者生活劳碌得要死要活的间隙，抽时间看几集《奇葩说》，听几首凤凰传奇，就已经是我们苟且岁月中难得的“小确幸”了，至于“文化是粗鄙点好还是精致点好”什么的，就留给你们这帮清高迂腐、忧郁愤怒的文化人去折腾好了。
知识分子的愤怒和忧虑对每一个社会也许都不可或缺，不过对其余95%的芸芸众生来说，我们关注和热爱的，永远是热辣滚烫、生猛鲜活的现实生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