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久等了。”那个女人手提着4杯冷饮过来。智佐疑惑着她,两个人如何喝的掉这么多饮料。
她微笑着走过来。
“买这么多吗?”
“刚好有促销活动啊。”随后她挽着智佐的胳膊走进了电影院。找到彼此的位子坐下来。
“叔叔,你说小孩子看得懂电影吗?”
“应该看得懂,小孩子是真聪明,大人是装糊涂呢。”
她再次微笑着,没有再聊这个话题。
所有的灯瞬间关掉。
“有时候小孩子也和大人一样孤单,也需要朋友,她的朋友可以是现实里的,也可以是虚构的呢。”
“叔叔,很了解呢。”
“我……未婚妻说的,我反而不太能理解。”
“那她一定很爱你,所以才什么都告诉你的。”
“那你会觉得小朋友子是负担吗?”
“我一直希望未婚妻能早点与我结婚,然后生个可爱的孩子,可惜,应该以后没机会了……”
“那她……”
为什么要让这个陌生的女人知晓自己的秘密呢?即便智佐很想找个人倾诉,只是他知道没有任何人能体会他此时的感受。
“你会不会也有一天变了,此时是做这样的生意的人,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太太和孩子的妈妈?”
“我曾经是个妈妈。”
“……”
“是的,不过她已经被我杀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杀了。”
微胖的身体在座椅上挪动一下,“杀人?”刚好电影片头就有血腥的一幕。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大屏幕。
“你是说电影吗?”
“我说我自己。”
“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你确定真的不知道我在讲什么吗?”说着她把一杯冷饮递给了智佐,又从袋里拿出一杯捧在手心里,冰冷的感觉只适合含在嘴里,并不适合一直捧着。
她微笑的看着前一排。因为是午夜电影,没几个人来看,眼前的几排根本没有人。
说不准这个女人应该是个神经病。
正在智佐思虑着,前排位子上出现了那个穿着棉服的女孩子,不过看着和刚才那一幕不太像,她的身体结构完全是可以看得见的,她扭过头来朝智佐微笑着。
智佐怀疑这一切是幻觉。
可惜,那个女孩子伸手过来讨要一杯冷饮。
“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算算年龄,她应该有五六岁了吧,是六岁呢。”
那女人把饮料递过去,半空中一只透明的手等着接过来。
“记得我还在学校读书,和一个学长谈恋爱,我们很相爱,可是他的妈妈后来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就逼着他跟我分手,我想留住他,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把自己交给了他,也正是那一次,我有了一个孩子,后来被学校开除了。”
“爸爸拿脚踹我的肚子,可惜,丝毫都不能伤害到肚子里的她,所有的方法都使用了,可惜,她还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我失去了读书的机会,他也消失了。一想到她,我内心就开始愤恨,所以只要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分钟,我便多一分钟的不幸。所以,冬日的一天,我给她穿好白色的樱花棉服,坐了很远的车子,把她丢在了烂尾楼里面,但又担心她的哭声把周边的人引过来,我杀了她,可是没想到在她死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变得更加不幸。”
这个女人讲着自己悲惨的故事,格外可怜与可恨。
“没过多久,我被人抓了进去。因为当时我是读书的年龄,所以并没有在里面关太久……”
“可是……”
“可是什么?”
“那个孩子便开始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年一个变化,现在已经六岁了。”
前排那个透明小姑娘正在用力地吸着冷饮。和电影院里的世界格格不入。她的动作包括身体构造和正常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她全身都是透明化的,完全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这个女人带着母亲般的暖意望着眼前的小姑娘。
“随后,我的爸妈相继去世。家里只有了自己,我便真正开始了堕落的生活。终日酗酒,没有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可以卖一卖,有的顾客有钱给我,有的比较小气,仅会管一顿饭。”
那个小姑娘扭头望着智佐,继续微笑着。
“就是这个表情。”
“她一直盯着你吗?”
“是啊,我走到哪里她便跟在哪里,包括我和客人去卫生间,她都要跟在身边,有时候会隔着一扇门等着我,等我从里面出来,她就盯着我笑。”
女人撅着嘴,“看吧,她的标准表情又来了。”
“叔叔,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其实一定也不痛快,很难受,特别是你以为她彻底消失了,其实呢?她一直跟着你,无论你去哪里,根本不可能摆脱她。”
那个小姑娘开心地听着女人讲话,把没喝完的冷饮又递给了她的母亲,小姑娘脖子上有一条很明显的划痕,像是锋利的刀片留下的痕迹。
“很奇怪,我竟然也能知道你的秘密,你应该也曾经爱过你的未婚妻吧。”
“我什么秘密?”
“你杀人了。”
该死,她竟然知晓自己的秘密,智佐感到诧异。
“其实,就是再恨一个人,也不应该去杀了她,不是吗?本以为杀掉对方,自己就可以完全挣脱了痛苦,其实只会更不幸。杀人者势必要被控制,或许因为表现好可以减刑几年,但却永远摆脱不了死者。她会想办法永远跟着你,永远不会放过你。”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刚开始是咒骂,她微笑着看着我。接着是我拿东西砸过去,她躲开后依然微笑着。慢慢地开始向她道歉,不停地讲对不起,祈求她的原谅,让她远离自己,可惜,她是如何的固执,一直微笑着,不知道是接纳了道歉,还是她从来只会这一个表情。”
“孩子受到伤害,不应该哭泣才对吗?”
“或许微笑正是一种反抗吧。”
“反抗?”
“一个孩子怎么会想到反抗呢?或许是你自己的定义。”
“她正是用自己的方式让我更加痛苦,生不如死,正是现在的感受。如果可以早一点结束这样的日子,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
“生不如死。”
“对。”
智佐的喉咙更难受了,好像被人用力地握紧,完全喘不过来气。
“叔叔,你的喉咙不舒服是吗?”
那女人跟小孩子的笑声在空气里晃荡。
“其实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你的未婚妻,和你并排站在一起,时不时扑过来,掐着那唯一呼吸的地方。”那女人指了指智佐的喉咙。
智佐感觉害怕极了。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冷饮,瞬间从喉咙里喷了出来,他侧着身子,从黑色提包里准备掏出纸巾来擦拭一下,这时一个女人的脸望向自己,她的头发披散着,看不清对方的脸,他正在疑惑,那女人把头发撩起来,是的,是麦子。
在这一刻,智佐才算醒悟,原来麦子已经开始黏上自己。
“也就是说,我的未婚妻已经开始跟着我是吗?”
“正是因为你身边有一个死去的人,所以你才会看到那个被我杀了的孩子。”
“那我怎么办?如何才能摆脱我的未婚妻?”
“你不是很爱她吗?带着她去任何一个地方不应该很快乐吗?”
“只是她时不时的掐我,会让我很痛苦。”
“爱总是带着伤害。”
智佐此刻痛苦极了。原来,在麦子拼命要离开的时候,自己并不想放手,而今她再也不会离开了,而自己却想躲藏。多可悲的爱,真可怜。
“那我如何做,才能让她消失呢?”
“杀人不会被原谅,唯有拿自己的生命来偿还……杀过人,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杀人肯定要被惩罚啊,无法逃避,必须正视,要像个勇士一样,正视自己的错误,祈求对方的原谅。”
天快亮了,智佐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带她去该去的地方,你肯定知晓。叔叔,祝你好运。”随后她走出了电影院,身边一直跟着那个棉服小姑娘,她已经从透明状态变成了人的形态,和正常的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去承认自己的错误吗?自己已经留下智佐杀了麦子的字迹,他们肯定会抓走自己,只是时间而已。”
只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明天,或许更远的未来。选择死亡来回应这份惩罚吗?
如何来了结这一切?
仅仅是道歉,不断的道歉吗?那与死亡又有何区别呢?
此时,智佐又开始干咳起来,喉咙完全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脸憋的通红。
“自投罗网吗?”
很快智佐便明白那女人为何与自己搭讪,为何要去买冷饮。
原因很简单。她可以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个东西,正是智佐的秘密,需要小心翼翼守着的秘密。
要不喊上她一起来了结这一切,对,怎么没想到呢?
他朝四周望去,那女人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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