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悲伤无法逆流成河,谢谢你陪伴我的时光。
在我们一如既往地沉溺在苍白无力的青春里的那些年,你曾经给予我细碎时光中的幸存的小温暖。
你的手心递给我的热度,你的外套包裹我的温度,你的黑发在风中飘扬时留给我的角度。
我认真地包裹着我和你之间的记忆,让它们在时间的酝酿中浸泡发酵。直到发出膨胀的使人沉醉的米香,侵入我的身体抵达灵魂深处。
我还记得我们一起穿过的那条又长又窄的弄堂,我沉默地跟在你的身后,无言地望向你渐渐远去的背影。穿过每一个繁华街市的落寞的角落,在长江江面的冗长的船笛声中,涌向人群攒动的校园。
在被单航线划出的瓦蓝的天空下,我们被席卷着卷入夹杂着叛逆与无知的少年时代。夏日里灿烂如花的放射状光线下你的影子,被无限地拉扯成模糊的一道直线,消失在我十七岁的懵懂不安的眼眸里。
十七岁的易遥与齐鸣,一起在这条不大的弄堂里生活了许多年。与大多数女生一样,她有着干净的面容,一头干练柔顺的黑发,紧紧地贴在脑后。而成绩优秀,外表俊秀的齐铭,是那个时期的女生在校园里追捧议论的对象,毫无疑问地成为女生心中的男神。
每一天的清晨,齐铭和易遥一起缓缓地穿过这条潮湿的弄堂。对于易遥而言,这是承载着她对父亲记忆的儿时的小巷。在父亲离开后与一直对自己恶语相对的母亲生活的这些年。弄堂对于她的印象已经渐渐模糊得只剩下那条长长的小路,以及在每一个夜晚陪伴着自己的从齐铭卧室里透出的暖色调的黄色灯光。
每天清晨,齐铭习惯性地把母亲塞到自己书包的热牛奶递给易遥,然后把毛衣拉到捂住嘴巴的高度,帅气地走在易遥的前面。易遥握紧牛奶的时候真的有一股暖流流过心间。像一条奔腾不息的翻涌着白色波涛的河流,一遍遍地冲刷着她的内心。
你是照亮我生活中的一道光芒,在我无法安放的青春时光中,你逐渐成为了我最踏实的依靠。
在易遥遭受母亲无情的拳脚相向的时候,是齐铭焦急地踢开她家里的门,把她从水深火热的家庭争吵中解救出来。齐铭满脸心疼地看着一旁的易遥,易遥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无声地抽泣,随之破碎的是被玻璃器皿般的坚硬外壳包裹着的柔软的内心。
在易遥晕倒生病的时候,是齐铭不顾一切地送她去医院。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做着手上的练习题,不时偷偷地注视着病床上熟睡得像个孩子般的易遥,有了想静静地轻吻她的额头的那种心情,漫长的时光在那一刻似乎可以听到时钟上的秒针走动的每一个节奏。
怀了校外男子的孩子的易遥,只能偷偷地攒钱去医院打胎。齐铭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好学生形象,偷偷拿走了家里的放在桌子上的钱。在拿出钱的瞬间被易遥劈头盖脸地指责了,却倔强地要她收下。心里装作淡定的样子,流露出一副被母亲发现也毫不在乎的表情。
在得知易遥吞下打胎药,有可能身体大出血而死亡时,他留下滚烫的泪水。他沉重的身子再也迈不开一步,近乎是呐喊地宣泄着心中的担心,害怕易遥的身体会受到伤害。
你不属于我,你的生活不该被我那些悲伤的经历所围绕,你应该在阳光中静静等候你生命里的那个女孩。
出其不意地,齐铭与易遥争吵了。齐铭对于易遥对同学唐小米的恶作剧感到厌恶,他说易遥变得像那些女生一样蛮横、恶毒。而易遥只是淡淡地说道,自己只是在回应欺负自己的人,并没有过错。
遇到与自己一样优秀的顾森湘后,齐铭的一成不变的生活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他也会有接到她递来的水的心动,与易遥争吵后被关心的感动。在顾森湘的面前,齐铭成了一个被呵护着的大男孩。
易遥只能放学时在远处凝视他们的背影时,忍受内心发酸然后变得粘稠的感觉。低下头迅速抹掉眼角滑下的泪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你和我就像两条一直交错的曲线,在无数次相交后只能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射出,最后抵达两个毫无联的终点。
易遥的妈妈过世后,齐铭一家搬离了居住了十几年的弄堂,住进了市区的高档小区。易遥没有去找父亲,自己一个人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她已经习惯了在天未亮时醒来离开,在天黑时回到这里。
她渐渐离开了从少年时一直依赖着的齐铭,也遇到了新的男生,顾森西。齐铭则和顾森湘在一起了。当他低头诚恳地对易遥说出“谢谢你”,易遥心里明白,他是感谢自己离开了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使他不再自己烦杂的琐事所包围的那个世界,是漂亮的女孩顾森湘给他带去了一抹明媚的阳光,照亮了他原本昏暗的生活。
随着顾森湘遭受侮辱后的自杀,被齐铭和顾森西误会的易遥终于也忍受不了,在天台纵身跳下,去世之前她一直拨通了齐铭的电话,只是想见齐铭一面的易遥终究也没有得到他的谅解。
偌大的洪流向岸边狂奔而来,侵蚀着露出礁石的海岸,我的悲伤充斥在每一声巨浪拍击沙滩的停滞与回旋之中。
可是它无法凝聚成一条河流。
有齐铭陪伴着经历种种悲伤的这些年,易遥是孤独而温暖的。她喜欢齐铭转身时露出的一排洁白的牙齿,也曾在他的宽大厚实的外套里哭泣。与齐铭之间的每一个微小的瞬间,给她惨白黯淡的青春带来了充实的温暖。她不会后悔自己的纵身一跳,仅仅是,她所渴望得到的一句微不足道的关心与问候。
我的悲伤无法逆流成河,谢谢你陪伴我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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