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学过任何一门乐器是件很遗憾的事情,于是有天我们带着麦兜去了乐器行,让她自己选她喜欢的乐器,她选了古筝。三岁的孩子不知道学习乐器也是很辛苦的事情,选的时候高高兴兴,然后每天晚上到了练古筝的时候,就听见她妈的声音从温柔变得强硬,接着音调上升,再然后就是啪啪的摔打声,最后在歇斯底里似的喊叫声和麦兜的哇哇大哭声中结束。我躲在书房一声不吭,叹一句“要想自虐,就让孩子学音乐!”
麦兜的古筝总算考出了三级,小学毕业时,古筝彻底扔在了一边,只有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它会很认真地提醒我们一家,它还是个很碍事的家伙。
麦兜妈以前是XX军区女子军乐队的成员,参加过不少演出和大型活动。她以前吹长号,从她和我谈朋友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见过她摸一下长号,更没见她吹过。我对她吹号的经历基本源自于她自己的描述和几张上军校时演出的照片。那时她们的演出服是军乐队独有的米白色礼服军装,肩头有金色的饰带,她穿着很漂亮,我对她在军乐队的经历也就仅限于此了。因为从来没有见她吹过长号,有时候我甚至想,她不会是滥竽充数的吧?反正军乐队那么多人,没准她吹都吹不响,只是跟着比划比划凑个人数而已。
麦兜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管乐队开始挑选乐队成员。麦兜在她妈的蛊惑下也报名参加,乐队的指导老师是上海音乐学院派来的,由他们挑选各个乐器的成员,分派不同的乐器进行学习。麦兜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叶老师挑选学习了上低音号。她回家的时候很不开心,因为她很想和她妈一样学习长号,没想到被挑进了上低音号。我倒没有啥意见可言,说句真话,我压根不知道上低音号是个啥玩意,甚至不知道乐队里有这么个乐器。麦兜妈倒是一脸兴奋,一个劲地给麦兜鼓劲,说上低音号是乐队里主旋律最多的乐器之一,比长号好,还可以独奏等等。因为有了麦兜以前学古筝的经历,我抱着看热闹兼打酱油的心理就这么从了。
当麦兜昂贵的上低音号抵达家里的那天,我第一次看到麦兜妈拿着麦兜的号示范了一下怎么吹。嗯,第一下就吹响了,还挺好听。我和麦兜都试了试,除了有漏风的声音,根本吹不响,鼓着腮帮子使劲吹也吹不响!我心里那个乐啊,觉得这个媳妇娶得值,真的会吹号,证明了她不是滥竽充数的那个南郭先生。麦兜妈教了教麦兜怎么吹,怎么练习气息,仅仅过了一会麦兜竟然也吹出声了,虽然和放屁的声音有点类似,但好歹第一天就能吹出声也是挺喜人的屁声。
学校的叶老师确实厉害,出身音乐世家,以前也是军乐队的成员,曾作为圆号乐手参加过1984年阅兵。名师就是名师,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麦兜的水平直线提高,一年不到的时间麦兜就考过了七级。又过了没有多久,麦兜就已经能跟着乐队登台演出了,似乎她也很喜欢这门乐器。我当时就问麦兜妈,“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学古筝,直接学管乐多好”,麦兜妈答“你懂啥?铜管乐器只能10岁以上才能学,不然对小孩子的肺不好”。
转眼几年过去了,麦兜在叶老师的培养下,从坐在台下看别人演出的小屁孩到学校乐队上低音号的首席,还在香港的比赛中拿到了独奏、合奏两项金奖,并从零基础到考出了十级,再考出演奏级。一路走来,麦兜再也不是她妈叫着嚷着让她学古筝的麦兜了,她开始爱上了这门乐器。
现在麦兜已经在国外待了一年半,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她一直反复在念叨她的上低音号,这个乐器已经成为了她思念的好伙伴,可是疫情的原因,这么大的一个乐器我们实在没有办法给她运去,只有考虑让她在国外另买一只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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