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壕沟终究是有罪的
旁边哀败的白色蒿草也是
是它们,将一段完整的腿骨一分为二
钻心的疼,手脚冰冷牙齿咯吱打颤
十二月的天气突变
一场凛寒,在所难免
我守着一段乳胶漆的墙面
以及一整夜的低泣
你的黑发散乱,面色青白
“人这一辈子就是来遭罪的!”
这话一点儿不像安慰
我双手捂面,也阻止不了汹涌的泪水
夺眶而出又漫出指间
最后汇聚于,一张X光片的诊断
我的女儿,断足的天使
这一夜注定漫长且艰辛
记得之前说过:“爸爸是根犟骨头!”
多么想,此刻就植入你身体
支撑你站立人间
我太老了,你又太年轻
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我不是这世界最好的父亲
既会被几个小钱打倒
也没仔细想:怎样才算爱一个人
夜晚寂静的,只有思绪嘶鸣
我肿痛的眼睛,却不愿歇憩片刻
我是一根不合格的骨头
没有在女儿需要时撑住
我断裂的,是多么不合时宜
锋利的骨刺一根不落
全刺中了疲惫的心脏
如果,能换女儿少一点受罪
我相信,所有苍老的父亲
都会选择早一步
去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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