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世间如何魔幻,生计仍是头等大事。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城市被回归的人潮塞满。
办理证件的同事说,不到半天口罩就会透湿,因为要说的话,要回答的问题太多。
和马姐姐在人间行走。送双份的口罩给烦恼的同事,调配人力协助。帮着分析解决一些芜杂之事。喜欢这些有助力的事情。觉得时间的流逝带上意义。
一方发来庭院的照片,说,今日春分。
方惊觉,又一个节气已至将过。
院子好像重新收拾过,石板铺得平整,山石错落,蕨草丰盛。细碎的落叶在青苔地上一一铺陈,洁净清寂。想念那些菖蒲和翠蓝草的样子。一方没有拍,我也没问。总是有机会见到的罢,岁月悠长,时光绵亘,不必把事一一问完,知晓还有以后。
收拾得如此干净清透,竟不敢轻易回复评价。
想起在酒店隔离时,一方拍布动佛的手稿来,我问何处得活佛的手稿,答曰说2014年朋友带活佛来广州住,后来到他家喝茶写与的。我说没觉得一方的茶好,应该是去看他的字与砚。一方说,下次你来,找点好的给你喝,最近弄了点老水仙,不多,留着给你。
于是开始期待一方那些上好的老水仙。如今一方的庭院随春光日渐葳蕤,但疫情未止,不知何日可以成行。
晚上老友小聚,说为我隔离的事情压惊。太久未曾饮酒,虽然甚节制,仍然微醺,也许顾着听话说话很少吃东西的缘故。
坐在我身边的黄,认识多年,只知道爱好写字,却不曾见过真迹,席间禹把手机拍下的黄的字给我看,顿时惊艳,隐约有一方的味道但又稳阔些,也是功力深厚。问黄练的什么体,答说柳、欧。黄身边的M如今是拍档,见过他写的迷幻诗歌两首,席间众人却夸的是他的字和画。黄和M都是童子功,自幼练起的,不知为何入错行。禹说M的行书最佳,潮说M画的鸡是为一绝,但是来的路上,搭我便车的M,明明说自己是画山水的……
大家一致认为排排坐的我们几个,应是气味相投。是不是人生至此当再浮三大白。但开始头晕的自己只能摇头苦笑,爱好前横亘的是工作,偶有交流谈的也是工作。我无作品也无佳才,日常工作已经把交流间隙填满,谁还去说爱好。所以纵算认识多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除工作外并无沟通联系。倒是日常联系甚多的,都不是工作上的朋友。
席散后一个人行走在江南西的灯光里,虽然疫情令众人闭门,但此时似乎渐渐放松,入夜仍然人流熙攘,只是都戴着口罩。
想起一直未复一方的信息,于是复道:今日与朋友小聚。多日不饮酒,今日小酌竟然量浅了。或者,你也可出门行走,做好防护。
又致信息谢了帮我停车的朋友。婉拒了晓生发来的周末参加展览的邀约,只因他说有一幅小画相赠。不知他是要致谢过去还是有求将来,其实都不必要。投笔斋兄说商人怕官,我说岂不知官更怕商,忙可以帮,其他也就坚拒了。
对人世欲望不多,也不贪恋外物,惟珍视内心真意,安妮说,“我认为人的一世,不该被略多的孤伤占据,而应与相近相亲相类的人多多同处,散去光阴。等我再老些,可能会去找你。眼角皱纹,颊间色斑。我们四目相对,喝口清茶,然后亲口说声谢谢你”。心头期许如此。
一路细雨迷蒙,但不用撑伞。恍惚想起沾衣欲湿的句子。
又想起小晏的“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江南西,这不长不短的道路,承载太多记忆。可泪可笑。可终生铭记。
家长站在广场上,等着开车带我回家。一路说些琐屑,我的朋友他都知道,只是从未谋面。至家梁同学尚未睡着,跑出来抱抱,再回去睡下。
睡前看投笔斋兄的新诗:
一是劝人婚配:
書生偏喜雕蟲事,寒夜枯燈著述忙。
寄語鸿臚吳博士,莫教綠鬢負年光。
二是继续催婚:
誰憐只影冬霾裏,還似槐黃舉子忙。
婦箴偏是逐年改,獅吼停時即孟光。
三是为朋友喜:
光華滿路駿公襟,倚馬雄文敵萬金。
剩勇惟應尋美眷,此生不負看花心。
四是躬身催稿:
闻道京师昨飞雪,助兄健笔胜池塘。
我今折腰持钵到,催稿不应便催妆。
我说催稿诗最好,越来越有内容了,令我自卑。被投笔斋兄斥故作谦虚状。
真也不是谦虚,如今自己,每日里琐事众多,心绪繁乱,下笔无言。
今年的打算,不过静待疫情过去,把资信费理清,把呼应体系完善,再把二千八平的服务中心装好使用,给M一个交代就算功德圆满。间或多读几本书补给才智欠缺。以后何去何从,全不由人。
一方说读我的文字细腻悠长,有如沉香。他竟真的是用沉香煮水喝,放在白玉杯里,拍了图片发来。
看一方的东西也是细腻沉着。是灵魂温香的男子。
感谢一众师友朋的呵护扶持引导,让自己身心俱静。
春分。春色两分。一分物外,一分心内。
所求不过,简单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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