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职称(一)
微木 2013.11
一、吴沙才送礼遭拒 胡丽婧倩影进豪宅
落日余晖,天边映着彩霞,初秋的黄昏,太阳照在身上也显示丝丝凉意。大街上显得有些热闹,工作一天的人们骑着自行车、摩托车,拖着一身的疲惫,匆匆地往家里赶。接孩子放学的,去菜市场买菜的,赶紧回家做饭的,他们在作一天的工作总结,准备享受着一天的收获。
而此时的吴沙才手提着两瓶酒,离开了家门,向城中心万圣花园小区走去。想起提着的这两瓶酒,吴沙才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疼。
这酒是他咬紧牙关,狠下心来去烟酒专卖店买的。吴沙才站在烟酒专卖店前,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来买两瓶酒的。吴沙才感觉到了店老板态度的变化,透过店老板精明的眼神,吴沙才显得有些猥琐。他平时喝点小酒,买的都是两三块钱一斤的散酒,什么时候花钱买过这么高档的酒呢。店老板从吴沙才的支吾中,读出了这人不是什么肥羊,买不起什么好酒,根据经验,也就是问问,买酒的可能性不大。吴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挺直了腰,指着那瓶用玻璃包装得好好的酒说,这瓶五粮液怎么卖?380元。好,就是它,来两瓶,给我包好了。吴沙才觉得自己说这话时很自豪,很霸气,男人味十足。简直是狗眼看人低。吴沙才看到了店老板的眼睛放射出了金光,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他掏出8张百元红钞,故作潇洒状,结算完毕,留下一些让店老板颇有些回味的举动。
人穷气不能穷啊,人穷了气,不仅自己觉得自己窝囊,更让别人感觉到你的窝囊。就算自己没有钱,该要花的钱,却是不能少的。花钱不到位,还不如不花钱。因此,就算自己心疼这买酒的钱,但也要有花钱的豪气。钱少不了对方一分,结果还要受对方的冷眼、白眼。何况,这酒是送给教研室主任的,这钱是少不得的,省了这份钱,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去年评职称的结果就是明证。
想起去年的职称评定,吴沙才心里就窝火。自己兢兢业业的工作,去年当班主任,所带的班级一个学生居然还考了个全县第二名。他做事一向较认真,一丝不苟,填写职称申报材料时,对照职称评定材料,认真审读、填写,到头来却还是落评。没过就没过吧,反正每年过中级的人数比较少,分到学校的指标就两个,而一起申报同一职称的就有五个,五个中自然有评上和没评上的,纯属正常。吴沙才用这个思维安慰着自己。在一次和好友兼同事王侃闲聊时,王侃说,评职称是要送礼的。吴沙才听了大吃一惊,愕然地问:“有这事”?
王侃点点头。王侃也是去年上交了申报材料的,也是落评的受伤的人。王侃和吴沙才大学毕业一起被教育局直接分派到这所学校的。王侃继续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王喜禄还亲口跟我说的。王喜禄说,他托他城里的亲戚给教研室李主任送了现金的”。
吴沙才对评职称送礼这事是早有耳闻的。每一年职称评定多少有些猫腻的,每次都是别人咬着别人的耳朵说的,具体怎么操作,他是一概不知的。吴沙才觉得,职称应该是一个教师工作年限的见证和工作能力的体现,而不应该是腐败的温床。他吴沙才自始至终相信: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虽然改革开放以来不可避免的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但在共产党的天下里,至少教育里应该是一方净土。只要自己行的端,走的正,好好地教书,做一个一门心思教书的教育工作者,荣誉、地位,该给你的,党一定会给你。因为吴沙才认为,自己从小学到大学,从大学到参加工作,读的是共产党的书,受的是党的教育,干的是共产党一向认为最光荣的事情,怎么也不会为了一个职称评定还要送礼吧。就连去年校长搬家,他也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一个月才那么点钱,送一个礼倒不是舍不得,关键是确实没有多余的钱去送这个人情。去年一学生考上大学,没有基本的学费,他吴沙才居然向这个学生捐了两千,基本让这学生能顺利进入高校学习。个人的力量有限,能贡献一点是一点。为了评个职称去送礼,简直不是我们读书人所为,宁可守着这微薄的工资,也不能失了读书人的本份。“简直有损斯文”吴沙才默默地想。
“这样做不好吧,有损我们教书人的形象”。吴沙才悻悻地说。他自己无法说服自己迈出这个面子上的坎。
“吴老师啊,咱们该醒醒啦。所谓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古语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王侃似乎看出了吴沙才的心思,“你不要自命清高,识时务为俊杰”。王侃鄙夷的说,面子值几个钱,死爱面子活受罪。
这个道理,吴沙才是明白的。晚评一年职称,且不说影响一年工资的上调,更重要的是还影响下一个高一级职称的评定。面子、尊严固然重要,但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王喜禄在校的表现一般,除了对麻将有一定的天赋外,吴沙才真看不出他比自己强在哪里。
“那得送多少”?吴沙才怯怯地问。
“怎么也得这个数”。王侃伸出个指头。
“一千块?你吓我,差不多我一个月的工资呢”。吴沙才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目瞪口呆。自己参加工资差不多六个年头,从最初的八百多元到现在的一千三百多元,去掉一家老小的生活开支,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哪还有什么积蓄。一千块,省吃俭用的,怎么也得攒过大半年吧?
“你不要舍不得花这些钱。现在评职称评的都是钱和社会关系。有关系的,职称评定都是明码标价的。”王侃继续开导着吴沙才,“中学一级起码价在1000元,中学高级最低也得2000元。这说的都是关系,要有人愿意接,人家接了你的钱,那这事就好办,有的人想送礼,也不知送给谁呀”。王侃顿了顿,继续说:“一个指标,给谁不是个给,关键是谁的意思到了位。像我俩既没钱也没关系的人,估计干完一辈子,最后评个中学一级就算不错了”。
王侃的分析,吴沙才听得一身冷汗。这话句句在理。正是好干的不如巧干的,巧干不如投机的。
告别了王侃,吴沙才感觉头重脚轻。不是说职称评定的教育专家们很有原则的吗,继续教育的学分少了一票否决,填写申报表的有错别字的、有语病的也是一票否决的......这么多一票否决,难道,起关键作用的一票否决的是送礼是否送到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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