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道，非一人而合，非一人而裂
石林阵眼平息以后复文相很快安排人清理起了现场。又找来解毒的草药给魏九服了。
直到魏九神志清醒，毒也渐退，复文相才松了一口气。
汗一瞬浸透了他单薄的一层内衬，绷紧的神经也随之瓦解。疲惫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他还是硬撑着给魏九烧了些热水。
魏九见他狼狈的样子，不仅感动，还有些心疼。
“你去休息，我来盯着。”魏九扯过复文相的胳膊要拉他上车。
“没事。这毒，若有内力较好的人能帮你逼出来，要比这药效更快。”复文相四下一望，见卓叔太忙，也不忍开口。
魏九顿住，她回身与复文相对视，眼中溢满了感动。不禁抬手为他擦了擦汗，“我修法术，会自己运功排毒。你放心。”
两人的心都在这一瞬乱了节奏，互相牵着的手情不自禁握紧，彼此靠得越来越近……
“公子——有人来找魏姑娘。”
两人恍然清醒，忙将手松开，同时向说话的方向望了过去。正看到小莳向这边走来。
……
小莳是在去怜香楼的路上接到石林八卦阵眼异动消息的。她原本内心忐忑，不知怎么在曲汇言那问到九言居的实情。
这与以往尘潇交代的事情不同。对她来说，或许更难。她性情直白，不喜欢的人事从不接触。几乎不会和别人套话耍心机。
可这事她不仅要办，还必须办成。这又让她在心里觉得对不起曲汇言。
她中途直转折，来了八卦阵眼，一瞬间轻松了很多，揪着的心也暂时落了。
一见周围草木凌乱，到处都是血迹和蛇与虺蜥的尸体。九禾廩的伙计和复文相的人又有伤亡。魏九面色极差，复文相连外衣都没了，一脸的狼狈。
小莳很是吃惊。先问了他们状况，又了解了当时八卦阵眼异动和平息的细节，便自己去了阵眼查看。但并没有发现痕迹和异常。
她将消息简单传给了齐峰峦。又替魏九排了毒，再将他们安全送出石林，足足用了一天一夜。
她还急着向曲汇言套消息，便又去了怜香楼。
在路上，小莳遇到很多王朝侍卫急匆匆赶路，似是哪里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她与燕小炳通了消息，知道王朝内除了管控森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的心提着，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怜香楼近期没有营业，晚上也不似往常灯火通明。按理来说，秋祭刚结束，人们应该还维持一段时间热闹的。但今夜这一路上都萧索异常。
不仅行人极少，还处处透着诡异。
小莳敲了半晌门，环莺才出来。
一见是小莳，环莺脸上喜忧参半。她将小莳直接引到了曲汇言房间门口，接过惜玉手中药碗塞给她，对她施礼道，“劳烦小莳姑娘”。
小莳不明所以，这难道是要她送进去？
她疑惑看向两人。
两人面露恳求，点了点头。
小莳心中忽然紧张，门都忘记敲了，直接进了房间。
环莺惜玉两人眼睛瞪得老大，心想这丫头也太强硬了些。但她们也明白，曲汇言就吃这套。两人相视一笑，帮小莳把门关好。随即听起了里面动静。
“都说了，别打扰我。”里面传来曲汇言一声怒喝。两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但只这一句，里面便再也没了动静。两人将耳朵使劲儿贴在门上，也什么都没听到。
“公子不会被燕堂主……”弄香不知什么时候也凑到了门边，表情痛苦，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别胡说。”丝琴贴在门的另一侧门板上，瞪了她一眼。
“咳！”环莺和惜玉同时起身，显得有些尴尬，各自瞥了两人一眼，先走了。
丝琴拉着还想听墙角的弄香和刚凑过来的小宗也一起下了楼。
曲汇言这一声怒喝把小莳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发脾气。在这以前，她一直以为曲汇言从不会对谁大声说话。
她心下一慌，比刚才更紧张了。
曲汇言透过屏风，见进来的人一动不动，也不作答，怒气又蹿上头顶。几步跨了出来，见到的竟是小莳。
他以为自己太累眼花了，立即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真是小莳时，心差点跳出来。
他怔了一瞬，忙换了一副笑面，向小莳走了过去。
小莳也是第一次见到曲汇言笑得这么假，不自觉地也回了个假笑。
见小莳手里端着药碗，他瞥了一眼门口，知道肯定有人偷听，扇子一甩便设了一道屏蔽的结界。
曲汇言心怦怦直跳，回想自己刚刚样子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哎！维持了这么久的形象那一下肯定是砸了。
等小莳走了，定要收拾外面那几个死丫头。
两人心中各不在，气氛那是一个尴尬。
还是曲汇言先拉过小莳坐下，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莳先将药碗推给他，反问道，“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曲汇言看着那碗药，实在不想喝。抬头笑道，“好多了。”
小莳心虚，也不敢看他，只是简单嗯了一声。
“我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曲汇言这句话一出，小莳才意识到自己紧张。
“没有。”她立即调整好情绪，目光清冷看向曲汇言，又看了看那碗药。
曲汇言反应也快，一见小莳那熟悉的表情，忙揪住衣服，“我……我……真……真的好多了。”
曲汇言这一动作，还真把小莳逗笑了。
这一笑，曲汇言欢喜得很。
小莳收起笑意，端起药碗，送到曲汇言嘴边，语气半威胁道，“把药喝了，我就不扒你衣服。”
曲汇言装作真被吓到的表情，一口将那碗药喝了。
见他脸上抽动，小莳忙问，“苦么？”
“不苦……”曲汇言的回答与他的表情极其不符，惹得小莳又是哭笑不得。
“只要是你送来的，苦也是甜的。你若是特意来看我的，再来十碗我也喝得下。”曲汇言还特意吧嗒几下嘴，显出意犹未尽的样子。
“十碗？那可是要死人的。”小莳瞪了他一眼。
曲汇言一歪头，“我师父说，我这辈子，必定死在女人手里。”他向前探了一下身子悄声道，“和你商量个事。”
小莳也将头探过去，问道，“什么事？”
“如果真有那一天，一定让我死在你手里。”
原本是曲汇言的一句玩笑话，小莳听了却浑身一个激灵，瞬间脸色煞白。
曲汇言抿嘴一笑，“怎么，舍不得？”
小莳表情越发严肃。她本就是来套曲汇言的话的。现在又听他这么说，心中咯噔一下。
不禁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害死曲汇言。一时间心中袭上恐惧。脸色难看得吓人。
曲汇言见她样子，吓了一跳，忙起身到她面前，急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他拉起小莳的手，“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小莳虽然瞬间扯出了手。但凉意已经传给了曲汇言。
曲汇言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公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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