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冲,虚。冲是虚空,是谦虚,是虚而不满,与“盈”相对。道冲,指道是虚空而没有形体的。“道”是宇宙万物的根本,“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无形无象,不可捉摸,因此用表示虚空的“冲”来形容。绵绵不绝、生生不息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做事情不偏执一端,灵活空泛。
“用之或不盈”,指“道”的作用不可穷尽,无始无终。老子认为,“道”是一个无限的存在、永恒的绝对体,它不断地生养着万物,在运动中体现自己的存在。万物有生有灭,“道”却永远不会消逝,永远没有穷尽的时候。
所以,“道”的境界是虚空的,它的妙用永无止境。“道”的妙用在于谦冲不已,犹如来自远处的溪流,涓涓不休,汇成无底之渊,永远没有满盈,似乎是万物之源。虚而有物,就像心灵的世界,虽然不能直接感知,但内心的遐思可以自由翱翔,快乐无边。渊,深远之意。在浩瀚无际的道境之中,蕴藏着天地万物的本原。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锐,锐气。纷,纷扰。尘,指现象世界,相对于本质世界而言。能够做到冲虚而不盈,自然可以顿挫坚锐,化解纷扰。周流不息于若存若亡之间。
道家讲究炼气或养神,要求做到冲虚谦下,纯任自然,不盈不满,来而不拒,去而不留,应物无方,不留痕迹。凡有太过尖锐,特别凝滞的心念,便须顿挫而使之平息。纷纭扰乱的思绪,也须及时开解。如此修养纯熟,保持澄澈自然,可与世俗同流而不合污,若存若亡,自掩光华而周游于尘境有无之间。
畅游于道的境界,彻悟人生真谛,获取大智慧,消除锐气与妄念,一切纷争都得以解决。为人处事,一切不为太过。此心此身,始终是“用之或不盈”。以合于“道”的观点看待世间一切,喜怒悲欢得以调和,不论美丑善恶、荣辱贵贱,取而代之的是不卑不亢,是清醒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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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对于“和其光,同其尘”两句,尤为重视。魏伯阳所著《参同契》中有“被褐怀玉,外示狂夫”句,是说有道的人往往装疯卖傻,蓬头垢面混迹于尘世。这种思想,后来构成小说中的情节,对民风习俗影响很大,如济公喝酒吃狗肉,乃至武侠小说中的高人隐士,都从“和光同尘”的观念演绎而来,描绘出有道高人的另一面目。
“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湛,指道的境界清晰明澈。似或存,好像有什么真实存在,主宰着天地万物,大千世界。后两句似问实答,孕育万物的正是隐而不显的“道”,而不是天帝。因为“道”是永恒的,它在天帝之前就存在了。
这是一种较高的“道”的境界,在一片澄澈空明的世界里,似乎有一种主宰万物的力量存在,无法知道它究竟是“谁”?似人非人,似神非神,实在无法比拟。因此,形容它是“象帝之先”,好像是在天帝之前就已存在,可称之为“道”。
大自然奥妙无穷,有着千古不变的规律和不可抗拒的力量,好像有人在背后主宰。如果说没有什么在主宰,那么日月星辰的运转,四季轮回的交替,怎么会这样有规律?
值得注意的是,老子并不认为有天帝存在。这里只是个比喻的说法。老子一贯认为,“道”才是万物的根源,假如有所谓天帝存在的话,也毫不例外是“道”的产物。
从上一章“为无为,则无不治”,提出“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作为对“道”的进一步说明。道是虚无的,又是客观存在的,正是它的“虚”,才成就了万物。而体会到了自然之道的真谛,就可以运用于尘世,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把握了世界的本质规律,也就把握了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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