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是我上大学时的同窗,可以说是同床,因为是上下铺,我下铺他上铺。
老张有着山东人特有的倔强,只要他认准了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包括他后来的单相思恋爱史。
老张身体好,据说在家乡干农活,常背着五十斤重的喷药箱子给菜喷药,一背就是大半天,所以锻炼成现在虎背熊腰的。虽然跑步像小脚老太太一样小碎步,但是奇快,百米成绩相当优秀。我最喜欢看的还是老张踢球,常常是小碎步飞奔跑到足球旁,总要紧张的停下来,找步子节奏,然后准备起脚,这时多半被比他矮半头的四川老九“嗖”地从他脚下将球断走,徒留下老张在那里无奈的摇头,叫喊着要等晚上关灯后找老九陪床。
不知从何时起,连晚上关灯开卧谈会都只字不提女生的老张开始了他的单相思恋爱。对方是个新疆姑娘,在老张心里简直就是天山上洁白的雪莲花,老张喜欢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只要晚自习或路上看到了人家,今晚卧谈会就是老张当主持了,主题肯定就是一个人。但大家怂恿老张追求时,又没了下文。
一天回到宿舍,满屋子都是酒气,扑鼻刺激,大家一个劲地捂鼻子,“谁呀?”我的上铺,老张正蒙大被高枕眠。从没开始,何来结束,老张真正的失恋了。据说真情告白遭到了白莲花的婉言谢绝。老张自己干掉了一瓶二锅头,彻底告别了单相思。 按老张的说法,他宁愿背井离乡追随白莲花去边疆,可惜,边疆不要,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概莫如此吧。
从此老张不参加卧谈会,也再不近女色。
老张其实是个充满生活情趣的人,同时还有着矫健的操持家务的身手。记得有一次几个哥们凑钱买了一大袋田螺,老张亲自自告奋勇操刀上阵。单凭一口白锅,加若干免费调料一个劲狂煮,吃得大伙交口称赞。最绝的是老张在大家吃个底朝天以后,竟剁了一棵大头菜,直接上锅煮,天啊,这简直是我吃得最好吃的大头菜。
最终老张还是没有抱得美人归,而是孤零零去了中原,此刻对于老张来说,中原才是荒芜的放逐之地,新疆才是他要逐鹿问鼎的温柔之乡。毕业的情景历历在目,唯独老张在我记忆里断了层,我们似乎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笑着分别,在我记忆里没了印象。
毕业后仍然有联系,直到老张在三省三不管地界打着井,带一帮兄弟和当地野蛮的天天上井队要东西的老乡打着交道。大家有手机以后陆陆续续通了几次电话,无碍乎老婆孩子工作岗位的近况,只是老张一直没有成家的讯息,每每的叹息让人神伤,让人遥想远方盛开的白莲花。
老张最难过的日子是后来得知的。一次打井时,出了事故,在井架上的两个兄弟掉了下来,就在老张身边,老张竟无泪可流。事故严重,老张井队番号取消,队伍解散,回家整顿。那段日子老张很是无事,也最痛苦。
从此老张再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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