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多久没有性生活了？”
梅青手上一滞，雪白的饺子褶歪扭了一下，没有与其他熨帖的面皮粘连好，露出来内里丑陋的肉馅来。
她索性将这个残次品用手一握，潇洒地向空中一抛。一团白色准确地砸进了垃圾桶，发出“咣”地一声来。
“挺多年了吧，我都不记得了。”她朝着莫莉一笑，眼角泛起细微的皱纹来，手上又捻起一张皮，继续包了起来。
“你不想男人么，妈？”
梅青微微蹙了蹙眉，但还是接了话。
“也想过，不过年纪大了，可能这方面需求不多。”
“爸爸又去跳交谊舞了吧，我看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多运动有益健康。”梅青一副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我听说他和隔壁的万姨总一起跳舞。”
“是啊，你万姨跳舞跳得好。”
也许是觉得对话有些过于干涩，梅青又开口:“你和小王怎么样了，还不打算要孩子？”
她其实也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只是不想继续上一个话题。
“妈你听过一个词，叫开放式婚姻吗？”
咳，这小兔崽子还不好糊弄。
“听过啊。”看着莫莉有些惊讶的表情，梅青笑了:“你妈妈我虽然是家庭主妇，但并不无知啊。”
“莉莉，妈妈过得很幸福，现在的日子我很喜欢。”她朝着莫莉安慰似的笑了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个雪白的元宝似的饺子不停地在案板上着陆。
莫莉下意识将手指头伸进了嘴里，无意识地啃着指甲。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晚上吃过了饺子，莫莉和母亲告别——莫父大概是过于专注舞蹈艺术，以致晚饭都没有回家吃。
她回到自己家中，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可是仔细看看，次卧的门并没有关紧，一点光亮漏了出来。
“你老婆今天不回来吗？”声音不高不低，从次卧传来。
莫莉感觉脚下绊了一下，低下头，隐隐约约看见地上躺着一双不属于自己的高跟鞋。
“没关系的，宝贝快来吧。”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急迫，显然下半身的思考已经占领了高地。
地上还有一双老王的皮鞋，这是莫莉送给他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莫莉抽身退了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她的思绪有些飘忽。
至今为止，她发觉自己做的最好的一个决定就是在婚前买了一套房子。
虽然月供使得她可能无法像当时的很多同龄女孩那样过得潇洒，但是慢慢她便觉出这套房子的好处来。
比如此时，关了灯，莫莉在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抱着膝坐在沙发上。
愤怒吗？
并不是。
她与老王的感情并未破裂，偶尔也会有性生活。老王待她如初，知冷知热，体贴有加。礼物情话一样不少，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之间有着超乎常人的坦诚。
莫莉不想离开老王，老王也不愿离开她，他们是相处了七年的爱人，也是彼此了解的挚友。那么牺牲掉性的忠诚，也不足惜吧。
黑暗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莫莉接起电话，是乔娜。
“莉莉，在干嘛呢？”
“我在念北公馆呢。”莫莉声音很平静，短短半个小时，她已经从这个她自己的小空间中汲取到了平和的力量。
“来玩啊，我们在玩桌游，缺一个人！”
莫莉迟疑地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晚上10点钟了，这个时间乔娜不在酒吧，居然在玩什么狗屁桌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本来穿好了鞋子打算出门了，莫莉想到上次见乔娜时她怒怼自己不修边幅的话，又回到化妆台前给自己补了一下妆。眼影刷得波光粼粼的，好像一尾美人鱼在眼窝游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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