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丽到现在也无法想起来,怎么把那个她同床共枕了十二年的人"五马分尸"的。
她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个血迹已干斧头,然后远远的看着村庄的尽头。
“听人说,男方家里,有二十亩地,父母也很能干,房子都新盖的,就一个男娃,你嫁过去不会作难,日子肯定过的去,还离咱家近,你有个啥事,你爸都能过去”,海丽妈说。“行,爸妈没啥意见,我也没啥意见。日子好过就行。”海丽是家里的老大,既勤快也听话,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透着乖顺和那种未开化的懵懂。
二十一岁,海丽没谈恋爱,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刚下学那会,她在家帮忙看弟弟和妹妹,家里地里的帮衬干活,于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啥都会干。
没两年,流行打工,海丽也想出去多赚点钱,就在工厂里待到了适婚年龄。在工厂,为了干活利索,剪了一短发。圆脸,单眼皮,微胖的身材,再加上一年四季的工服,更是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她自己觉得出来就是挣钱,多挣点钱,爸妈就多松快些,弟弟妹妹学还需要一笔钱。再说了,她觉得结婚这件事情,爸妈会给她操心,不会让她难过的。村里的姑娘不都这样嘛,她没那么多心思为婚姻发愁,她觉得现在日子都比以前好过,怎么也不会挨饿受冻的。
海丽只是知道俊山,那是她未来的丈夫。
订婚到结婚总共也就见过四五回,农忙的时候,俊山要来帮忙,这是惯例,一来是看男娃农活咋样,勤快不勤快;二来也是制造两个人培养感情的机会。毕竟农村是没有单独约会这么一说的。
一年的考验过了,女方家没啥意见,腊月就开始准备婚礼。人闲,有时间操办,过年结婚图吉利,图喜庆。
2001年腊月十二,好日子,海丽就高高兴兴的做了新娘。
“爸妈会弄的,你起那么早干啥呀”丈夫俊山说,“不起来,也睡不着呀,闲着干嘛嘞,一会有人就要来了,再不起,就要被人笑话。”海丽已经在在扫屋子了。她妈给她说过,做人家媳妇要勤快些,屋里屋外收拾干净些,少说些话,多干事,两人齐心协力就能把日子过红火。
她就是想把日子过的扎实,越来越好,再养两娃,好好供他们上学,然后孩子都有出息,一辈子就要这么过,她盘算好了。
过完年,开春要种地了,海丽也怀孕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做饭,干家务,去地里帮忙干农活,翻地,撒化肥。“海丽,你歇会吧,啊?别累着,这些活也不是一天两天干完的,怀着个孩子,注意点。”婆婆说着就拿走了她手里的铲子。“我知道,妈,在家闲着也没事干,活动活动,干干活,挺好。也没啥毛病。”海丽蹲坐在化肥袋子上说。“俊山,你看看海丽,多能干,咱家有福喽。”婆婆对着翻地的俊山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婆婆和公公对海丽一百个满意,瓜果李菜下来的时,他们都要给亲家送好多,每次都说,孩子这孩子好呀,海丽妈听着那是无上的光荣。
其实日子本这么过下去,海丽挺知足,孩子生下来,日子更欢快,一切都有个盼头。
六月初,麦子熟了,丰收年,俊山一家鼓足了劲儿干,二十亩,得收一个月多,一家人起早贪黑的干,割完,收,收完,打成麦子再晾晒,最后收进仓里,算是一个心放肚子。
那天,海丽到现在都记得,7月3,肚子大着不方便,就在家帮忙围仓,二十亩的麦子晾晒完了,就等着进仓呢,海丽高兴的很,大丰收 ,而且怀着的是男娃,她妈都说了,等忙过这阵子,就接海丽去家里住一段时间,坐月子要是婆婆不介意也来帮忙。海丽婆婆一口一个亲家真好呀,那笑声从村头穿过村尾。
起风了,赶紧找来地薄膜,这是盖麦子防止雨打湿的唯一工具,农村人对夏天的雨也没啥怕的,一阵雨过后可不就是艳阳天了,麦子照样进仓。年年收麦子,年年都要来几场,都是小把戏。
雨来了,风也来了,海丽一家都把麦子盖好了,得空在屋里喝茶,谈论着今年的卖价。
一个小时过去了,雨没停;又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停;又一会儿,风刮大了,雨被裹挟着吹进了屋子里,几分后,开始了打雷,风把树摇的左右晃,呼的一下,薄膜上的砖被掀起来了,麦子顺着雨水流去,俊山和公公婆婆赶紧去麦场重新压住薄膜,还没到场子,就看到麦子顺着沟流进坑塘里,赶紧用土阻拦,水流太大,把俊山冲进了塘里,婆婆赶紧找人救人,救麦子。
海丽在家,眼看着麦子不停的流出去去,也不见俊山回来,她着急也顾不得自己大着肚子了,带个草帽就开始截流,重新盖薄膜。拿着一把铁锹就开始了,雨水太大,顺身子流,她顾不得,整整一个半小时,她就反复的盖,感觉一辈子的劲儿都用完了。
俊山他们回来时,海丽还在盖土,她要守住这麦子 。
“海丽,你干啥呢?你在流血”俊山蒙了,"啥?”海丽没听明白,但是俊山和婆婆赶紧抢过她手里的铁锹,把她拉倒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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