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题,这篇聊“996”。
其实不值得说。
这种接近阈值后的集中爆发,或集体洄游式的议题反思,在经过吵闹、调侃、批判之后,会迅速淹没于当代互联网的繁杂叙事中。青年们宣泄完堆积的情绪,转过头还是要继续吃屎,既然吃屎是注定的,讨论吃屎行为的合理性就没有太大的现实意义。
总的来说,我们是集体认怂的一代人,表达的都是无效又无害的愤怒。即使资本家把你我当傻逼看时,我们所有的反抗也仅限于在虚拟网络中口嗨,嘴炮打完也就自我消解了。就像一个缺乏性欲的中年男人,硬了就射了,射了就软了,软了整个行为也就无意义了。
而在公共话语空间中,所有的讨论都像一剂劣质春药,它让你觉得一切都还有救,但事实上,你已经完了。你的青春早已在这重复、无趣、机械、僵硬的生活中耗尽。这样一种制式的生活,从上上个世纪就已经开始,且会长久地延续下去。总之,它会比你活得长久。
于是,一种正常却又诡异的现象被呈现:资本家们亮出了青面獠牙,有恃无恐,而青年们集体失声,哑口无言。
你和他谈生活,他和你谈福报;你和他谈现实,他和你谈未来;你和他谈法律,他和你称兄弟;你和他谈家庭生活,他和你谈民族富强;你和他谈钱,他让你滚蛋。于是,你怂了。
你把目光转向个人生活,发现有太多事物让你不能脱离社会秩序。孱弱的青年人成功被自我的利益和情感安排在一个奴性而无辜的社会阶层中,并在饮酒憋尿的深夜谈论着自由、高尚、住所、婚姻,以及买他妈一台大点儿的电视机……
就像某种恶臭的软体动物般存在,不需要意志,不需要骨骼支撑,只需在商业社会地围堵下痛苦地蠕动,痛快地排泄。这比喻挺恶心,但真实。
还能怎样呢?
当代青年人的异化不可逆转。生产资料被雇主把持,没有了枪和工具的青年不打工是不可能的,但所有的生产又都与自己无关,剩余价值成为了唯一价值。
另一方面,各类虚无符号被高高竖起,并不断施压——你需要生活的体面,需要维护脆弱的自尊,需要为大厂打工的身份标识,以及由此衍生出的虚假的社会荣誉……
所以,当看着老板贫乏的光秃秃的脑袋时,你敢轻抚着说声:
不干了!
老子不干了!
去他妈的,老子就是不干了
吗?
你不敢,你已经稳扎稳打地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怂逼。
面对互联网泡沫的破裂,面对着“他人吃肉你喝汤”的局面都难以维持的现状,青年人唯一敢做的,就是在某个程序员同性交友网站上,树起一个“996.ICU”的符号。这无关痛痒,事实上,它也可以是“996.AVI”。
本质上讲,流转在公共话语空间里的“996”也不过是青年将自身生活化约而成的符号。所有被塑造的符号,都是为了能使与之相关的人,在某种语境下实现自己的在场。而这种在场无关抗议,只意味着孱弱的宣泄。
它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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