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花两朵,一大一小,大花是妻,小花是女,别人都以为乃人生大福,窃以为莫不是人生之大愁乎?
妻自诩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才情女子,爱极了宋词,旗袍,《红楼梦》和张爱玲。
妻的风雅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据说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外加半个雅宋。与妻初见,是被她一袭红旗袍的端庄吸引,之后是为她风花雪月的闲雅倾倒,再然后是被她淡然从容到冷傲给彻底折服了。再再然后,被彻底拿下了的我就投其所好,凭着一本《宋词三百首》和一道清淡的香菇菠菜掳获芳心,如愿把妻娶进了门。
谁料想,嫁做人妇的妻过起日子来,依旧是书画琴棋诗酒花,全然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清晨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匆忙洗漱,张罗全家人的早餐,而是披衣到阳台上看花!若是发现有一抹鹅黄,几叶新绿,抑或是蓓蕾吐蕊……瞧她那一脸的欣喜沉醉,一如初恋的小女生!良久,总算是尽兴而返了吧,却又打开音乐,在《高山流水》的铮铮琴音里,这才扬声问道:“老王,早饭吃什么呀?”
我晕!
小女在妻的濡染浸润下,只爱粉红,芭比,蝴蝶结和公主裙,张口优雅,闭口高贵,一派淑女范儿!一岁半就能背诵唐诗十几首,两岁即能摇头晃脑背诵《饮水词》《西洲曲》,见者皆称奇。更有超强的语言表达能力,愣是将一首《拔萝卜》儿歌改造如下:
“打爸爸,打爸爸,嘿哟嘿哟打爸爸,嘿哟嘿哟打不住,小花猫,快快来,快来帮我打爸爸......”
更可气的是同时拿两只小胖手在我脸上左右开弓啪啪作响以为伴奏!
我更晕!
我最晕的是:婚后已然“误上贼船”,才听闻妻的“光辉往事”——上班第一天一顿饭没做成,竟然生生烧掉了一个新锅的锅底!妻也因此在从教的小山村里声名鹊起——且之后数年,清风雅韵半分不减,厨艺却未见丝毫长进……
于是,妻对“优雅”锲而不舍的长久坚持彻底成就了我家庭“煮夫”的稳固地位。我在这个家庭舞台上的经典台词就是:“大花,二花,开饭了!有你俩最爱吃的蕃茄炒鸡蛋啊!”
夏日里,妻女一人一件碎花旗袍牵手穿行在掩映绿荫中,在斑驳日影里只顾一路俯拾花香……同事调侃:“大小俩美女相伴,好福气哦!”我龇牙咧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道:“是是是!太有福了……这‘福气’,你们可是消受不起哦!”
后记:
——此生若幸遇良人如斯,懂我心事,惜我情怀,或眉眼带笑嗔看我小女子情态,或嘱我陌上花开缓缓归,而后兀自落墨入笺,录我闲情琐忆而成此文者,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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