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说:“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钱穆先生为之解:“智者心无惑乱,仁者心无愁虑,勇者心无惧怕。”
北宋晦庵先生旨义:明,足以烛理,故不惑;理,足以胜私,故不忧;气,足以配道义,故不惧。(明理、去私、养气,学之次第)
《朱子语类》里记载:朱子说:“智者不惑”:真见得分晓,故不惑。“仁者不忧":仁者通体是理,无一点私心。事之来者虽无穷,而此之应者各得其度。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何忧之有!”
“仁者不忧”:仁者,天下之公。私欲不萌,而天下之公在我,何忧之有!先生接着说:“今人学问百种,只是要'克己复礼'。若能克去私意,日间纯是天理,自无所忧,如何不是仁”。“勇者不惧”:气足以助道义,故不惧。
孟子说:“配义与道,无是,馁也。”见得道理分晓而反慑怯者,气不足也。
《语类》里还记载:人之所以忧、惑、惧者,只是穷理不尽,故如此。若穷尽天下之理,则何忧何惧之有?因其无所忧,故名之曰仁;因其无所惑,故名之曰智;因其无所惧,故名之曰勇。
晦庵先生说:“仁者随所寓而安,自是不忧;智者所见明,自是不惑;勇者所守定,自是不惧。夫不忧、不惑、不惧,自有次第。”
先生接引中庸说到:“三者也须穷理克复,方得。知以智之,仁以守之,勇以终之。就如'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三知都是智;'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三行都是仁;'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三近都是勇。”
钱穆先生精要:“智者不惑,智者明道达义,故能不为事物所惑;仁者不忧,仁者悲天悯人,其心浑然与物同体,常能先天下之忧而忧;然其为忧,恻怛广大,无私虑私忧;勇者不惧,勇者见义勇为,志道直前。智、仁、勇三达德,学者能以此自反而加体验,则此心广大高明,希圣希贤,自能循序日进矣。
寓案:如孟子之说,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谦让之心,礼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孟子仁、义、礼、智四端的阐述给了我们认识智、仁、勇的端倪。
智慧、仁义、勇气,智以慧显,仁以义方,勇以气为。智和慧不在一个层面,智即是慧的基础和积累,慧又是经年累世长期沉积和修为过程中灵光一闪。这个灵光一闪,心有灵犀便是慧,把它保持下来,久而久之便为真知霞光的涌现。而智的累积需要知识的学习和实践验证,这里的知识可以分开而言,‘知’和‘识’是两个环节,知是从不知到知,从无到有的过程,是个日知其所无,是个如切如琢学的过程,而识是已知或未知的客观可见或不可见的感与觉在人六根的反映,这个反应需要眼、耳、鼻、舌、身、意。
眼、耳、鼻、舌、身六根对客观世界的见分和分别心感知相应到了意,这个意是涌现出来的,意是存入我们认知系统的识。这个识是智的底层结构,由此而言,识和智还不在一个级别,识的积累及有序传递并自证,由见分变成了相分,只有慧者能表述和运用这个相分,才视为明。
这个灵光的意识进入同气的环境中进行相应和适配,这便有了智者能动性,这才是“是非”判断的基础。此心非彼无心,此慧非彼知,有了这个基础,“不惑”才会生根。这个“是非”的判断是慧的显现。识以智达,智以慧显。不要拿知识和智慧等同并论,这两个区间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上。前人议论很多“明理”一词,道家视为约分。明这个境界是慧显性的表征。出现慧明的时候,便是理耀之际。
“慧”明便是旭日巡天,光芒万丈,一目千里,所见都是清清楚楚,了了分明,即然了了分明,你还有什么疑惑呢?如果有疑惑便是有所识不到,智不及所致,慧无明至暗而已。演变到人生界,有了智慧才是德的重要缘起因素,而不是有知识,他们之间有关联但不在一个层级上。
道德经说:知和曰常,知常曰明,见小曰明。可见周流不息的世界常态是无常,不确定性才是这个世界确定的本源,能于所在维度的“无常”中见到一个“常”这才是明,是大智慧渡达的映像。
而这个“常”就是“和”的状态,和的背后是冲气运动着的“态”,冲气是个不可量化运动着变量的过程,但它终极趋于稳定的状态可以视为“常”,冲气就是大千世界存在的方式。不要纠结复杂的海量数据处理的冲气,以现有生命的运算能力和观察方法还不能见分可见的分别,何况不可见的相分。敬畏自然和天地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到的最优选项。
或许有一种方法可以窥见它的不确定性,就是主动融入不确定性,在这一点上有些法门有过公案,“假设”是我们目前认识见分的手段,但“假设”的区间段终不是事物的本来面目,区间的导数还是要有极限值,可宇宙不给你极限值。在无可奈何之际,智人的慧明给了你一个方便,那便是善。恻隐之心,以此相应感知万类,或许是同气相求。此气便是浩然正气,以配人道,以义方之。气冲云霄,勇以气为,善养而御之,德之光也,朝旭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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