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篝火

向天不在来接我们的竹排上，等我们到达蹦极点的下方，最后一个跳的同学也下来了，两只竹排一前一后顺流而下。

前面的竹排上传来了歌声：

“唱起了呀唱起来呀伙伴们，

让我们度过快乐的时光。

我们的舢板迎着晚风破海浪，

年轻的朋友们要去远方！”

我对竹排上的女生们说：“你们一起唱呀。”

“我们不会，这是歌什么歌啊？从来也没听过。”

动听的歌声顺着粼粼的波光继续飘过来：

“你看这天空多么宽广，你看这海鸥自由飞翔，你看这划船的小伙子多么健壮，他就像真正的水手一样。......”

那边唱完了，跟我们叫板：“来一首，来一首，后面竹排来一首。”

“你们快唱一首，随便什么都行。”我着急的对女生们说。

“我们不会唱。”

“唱不好多丢人啊。”女生们一个个扭扭捏捏的摆手。

“不会唱、不会唱，要唱你们自己唱。”我只好扯着嗓子朝前面喊。

前面又开始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前边竹排上所有人一起唱：“小船儿推开波浪——”

“对呀，这首我们也会！”于是后边也一起唱起来：“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等唱完了，对面又开始喊话：“让你唱，你不唱，就会跟着别人浪！”

后边划竹排的两个家伙怒了，互相使了个眼色，使劲撑了几杆，径直朝前面竹排撞了过去，前面的人站立不稳，有两个掉进了水里，好在水只有齐胸深，他们呼喊、救人，一阵忙乱，后面的竹排一边大笑一边朝前划去。

划出没多远，只听向天一声大喊：“撞沉吉野！”

然后他们齐声高喊：“撞沉吉野！撞沉吉野！”同时竹排已经撞了上来。

我们仓促应战，两条竹排又撞到了一起，双方各有几个人落水，他们干脆在水里打起了水仗，我一看好玩儿，也跳下了水，打了一会儿，看向天在竹排上一边指手画脚的指挥，一边笑的前仰后合。我突然停下来，装作要逮鱼的样子，“有鱼！有鱼！”

几个人凑过来，也跟着找，向天“噗通！”一声就跳了下来：“鱼在哪呢？”

我心里乐开了花：傻丫头，这么闹腾即使有鱼也早被吓跑了。

“在这啊，美人鱼！”我向她撩水。

“哎呀，上当了！”

晚上是篝火晚会，大家跳的都很开心，向天更是快乐的像一只小鸟，又跳又唱。

这天晚上，我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大饼。刚刚蹦极过后，我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了。可是现在，冷却下去的热情又开始燃烧！我决定明天找机会跟向天表白，苦思冥想应该怎么说，用什么样的口气，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练习。

第二天上午，我们去骑马。骑到草地的边缘，大家下马自由活动，我邀请向天去那边走走。

6月底的原野，绿满天涯，到处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我们边走边扯着闲话，这时才发现昨晚的想法多么幼稚，表白应该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如果现在表白会显得多么突兀，说不定还会把她吓跑。

“蓝蓝的天空上，飘着那白云，白云的下面盖着雪白的羊群......”这歌从向天嘴里哼出来，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你唱的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学音乐呢？”

“因为我从小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啊。”

“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学呢？”

向天不理我了，径自去采野花草穗子。

“同学们——集合！集合啦——”

大部队这么快就要返程了。往回跑的路上向天被草稞子绊倒了，我伸手把她拉起来。跑到集合点，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才发觉我们是拉着手跑回来的！向天手一甩，红了脸。

我的纠结又来了，留在北京，还是回家？

给爸爸打电话，说我又想留在北京了。林中啸当即就火了：“废话少说，你赶快给我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