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写“它”,倒不是我负债了多少,严重或轻微,更多在于我想知道:因为“它”,影响我到底有多大?
其实,仔细想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开始了我自认为的“负债人生”。那时还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父母和很多孩子的父母一样外在务工,于是,我成了所谓的“留守儿童”。爷爷是个卖菜的,奶奶则帮衬着卖菜,离谱的是最后卖菜所得的钱却是归爷爷所有。而奶奶只有在不卖菜的日子去挖“药草”,往往就是得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看见收成的那种,要晒干,要把不是“药草”的草或其它杂物清理干净,然后才拿去卖。这样的足斤足两才更值钱,奶奶说。那时,我并不懂这个叫“诚信溢价”。
那个时期,很多人“滥竽充数”的,也可能是因为压根不在意吧,只想尽快获得“钱”。结果自然价格是“一砍再砍”,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的缘故,自然一再忍让,任由商家开价了。说白了,就是按照最低标准去“贱卖”自己的“药草”。当然,这也是我至今才明白过来:基于他们的“不在意”,商家自然不能“吃亏”,那最后是谁吃亏了呢?也许各有所得吧。我是说,卖家如愿以偿地进行了变现,商家则按照最低价格收得了自己所需的“药草”。只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谁吃亏了呢?似乎,只要卖家不觉得吃亏就行了。
与其说这是智慧,倒不如说这是因不诚信的心虚和急于想要达成目的的迫切心理压倒了一切理智(继而想要尽快完成交易)。我是说,卖家自以为“弄虚作假”得了“利益”,而商家早已洞悉了一切却故作不知,于是交易得以顺利进行。最终得利当然还是商家,或者说始终是商家。
但商家也并非都是“无奸不商”的,最起码那时期的商家不全然如此。也就是说,他们对于奶奶那样的行为还是愿意让出部分利益来的,这也就有了“更值钱”的说法。
而我呢,因为跟奶奶亲的缘故,经常跟在奶奶身边,也算是帮衬着奶奶“获利”了(力所能及自当竭尽全力)。只是不同之处在于,奶奶会给我一定的零花钱。这也就导致我更愿意跟着奶奶了。而爷爷的要求当然我也无法拒绝,比如洗菜,帮着卖菜,以及挑担等等。同样的,在爷爷这,我几乎是“颗粒无收”的状态。不知道这算不算“一视同仁”呢?
记忆最深刻的还在于,有一年家里(那时已经分家,但并没分居,因为家里穷,还盖不起房子)实在拿不出钱来“报名”。大概是上幼儿园吧,学费也就一百块。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甚至父亲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我迟一年去上学。那时,你指望父母重视教育是不现实的,毕竟,温饱都成问题的时候,上学或者说攀想更好,那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道教育的“重要性”,更多的是没办法,无可奈何。那怎么办呢?
我只好生闷气。眼巴巴望着同龄孩子兴高采烈地去上学。我就那样闷闷的,一动不动。无论谁叫我也爱答不理的样子。当然,事情还得去做,否则挨骂是轻的,还有可能挨打。
最后,在我们都打算接受这个“命运”的时候,奶奶偷偷拿出一百块来。她也只是说:“别告诉你爷爷啊。”而爷爷只是冷眼旁观着。
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可以去上学了。至于奶奶的话我自然是听进去了。我是说,从那时起,我就敏锐地感知到:这份恩情,我怕是一辈子都得背着了。
事实也是如此。奶奶总是在我面前表现得无欲无求,即使她的子女给她送的礼物也大多到了我们(我,领居家的孩子,堂哥,堂姐等)的肚子里。
我也曾问过奶奶想要什么。但可能答案太过于现实(距离遥远)或压根“无关痛痒”,我给忘了。是的,我忘了。所谓现实大概是当时的我压根做不到,所谓“无关痛痒”则无非是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而之所以这么说,我是有依据的。我是说,奶奶的一生几乎是“无私奉献”的一生:从不为己,一心为人。
如此一来,对我的恩情如何回报于她呢?我回报没有了归处啊!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父亲身上。依稀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出门去打工。先是去学了“制衣”,跟师傅的,但也有“工钱”。但做了半年我实在忍受不了那种苦闷和庸碌的日常,我按照自己理解的“工资”算了一笔账,结果我是“欠”的。但不知怎么的,最后竟然我还能拿到钱。欣喜之余我无暇顾及其它,直奔我二伯那儿(洗水厂)。也就是后半年了。
在那后半年里,我虽算不得勤勤恳恳,但也算是省吃俭用,终于到年终时,手头存了一万多块钱。回到家,我自然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盲目自信和自豪。可是,当我问及父亲有什么需求时,父亲表示没有。实际上是,他的原话是:“你自己留着吧,将来你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年少无知的我哪里听得进去这些。钱没了大不了再赚呗。于是,很快钱就被我挥霍一空。
时间来到第二年,我跟着同学进了工厂。在工厂里将近待了大半年,身上也有了一点存款。不多,也就万把块钱。此时,我想起了父亲的话。于是,毅然决然地开始了我的“漂泊”之旅。
先是奔走深圳(有同学在),然后奔走上海(有邻居在),都是借住,且没付房租。都是两三个月。于是,一年又即将过去。这一年我没有拿任何钱回家,甚至还负债过年(借朋友的)。也就是从这时起,或者说,早在更早以前,我就已经是“负债”上路了。
是的,直到多年后,奶奶去世,我依旧不知道奶奶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同样的,直至现在,虽然我渐渐理解了父亲的艰难,但我依旧不敢问出父亲的“想要”。
无它,其实心底都知道,只是我做不到。我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们骨子里都是一类人:如果为了其他人,我们可以无私奉献,但是你问我想要什么的时候,大概我只会说“我什么也不想要”。
是的,我什么都不想要。这既是我对人生、世界的态度,更是我对钱的态度。
可与此同时呢?我是说,我是亏欠的。
我自然知道我是亏欠的,但就像那些未曾关注我,也不曾与我进行对话过的人,他们的“打赏”,一百两百。我真的心安理得吗?不是的。这就像我曾经的前女友,曾经遇到的贵人,动辄上万,以我的能力何时能够偿还呢?
我是说,这些都不是我能背负得起的,但我得认。只是,它们就像一座大山,我既非愚公,也做不成愚公,怎么办呢?寝食难安啊!良心亏欠啊!我愧疚也悔恨,但无人可与语啊!
有可以还的,还不上;找不到的人的,无处还;想还尽一切,却无力偿还。乃至于如今,又“降额”了。又一次把我逼上了“绝路”。我又当如何呢?
继续欠着然后继续借?怎么还?我不得不思虑这一点啊。或者说,我早就绝望了,现在是“亏欠”救我一命。但,如果我不亏欠了,我该如何活呢?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负债”的原因所在了。是的,我病了,得了一种离了他人,我就不知道怎么活的病。但,现在病得更重了,还不起了。心知无望,便不存幻想,我不需要做好准备,只是,我也只好说句:“抱歉!”
我是不敢轻易许诺下辈子的。这辈子如此亏欠已叫我没了自己。何苦再为难下辈子呢?
我只是希望说,曾经的曾经,一切的一切,到此为止吧。
就像我说的,等我还清债务,便再不用某付宝,不在用某信,更不用某东。意思是,我想试试看:清清白白,自自在在,自由且自在地活上一回!可以吗?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一关该如何去度过了。再一次债务逼急。我既没勇气再求助他人,也不想再以“负债人”的“宿命”去度日如年般度过,我更不想让人为难和去为了“钱”而去活着。太累了!
就像我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到唉声叹气的程度时的话:“你说放到现在你还敢结婚吗?(当时对方以负债四万块钱结婚,然后老婆携款数十万回家,他说他不仅赚了人、钱,还有孩子)你不敢的。不过,即使你现在结婚了,有了孩子,又算什么呢?我是说,你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能有多少?陪家人的日子能有多少?真正属于你的又有什么呢?结婚,诚然,名声好听,但太远了;好像家庭幸福,但太远了,你够不着;关系亲密,还是太远了,你依旧碰不着。我是说,这和异地恋有什么区别?这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就像打工,赚钱,然后呢?钱寄回家。结果呢?一年到头,你既看不见钱,还见不着人,更享受不到钱带来的享受……这算什么呢?更别提孩子了,教育,工作,婚姻,家庭,事业,发展……再怎么操心依旧无法替代他们去承受,但压力还是在的不是吗?如此一来,你说来人世间走这一遭算怎么回事呢?”
所以,大概这辈子来,是来还债的吧。不过有的逼得紧是自己欠下的,有的则是早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欠下了,还有的你只能欠着、憋着、难受着、煎熬着,也绝望着。无可奈何,无计可施。最后,我想说,我只能说:“抱歉!我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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