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

很多的电视剧集里，遇着生老病死，逝者亲人往往痛哭流涕不能自已，旁边人也只能苍白无力的说句，逝者已矣。而逝者已矣后面跟的话，却有微妙的区别，比如请节哀，节哀顺变，生者当如斯，还请保重，万望保重，或者抱头痛哭发泄一通内心对这个人的深厚情感。

2017年，我经历了2次亲人离席诀别。第一次是尚未成家的堂弟，疑因癫痫发作倒在水田里不省人事，被发现时已是冰冷僵硬。第二次是一生未娶的聋哑舅爷爷继第三次中风后数症并发急迫辞世。

我时长在想，他们离世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

堂弟——倒在齐脚深的养龙虾水田里再没站起来。

一个已过弱冠的身壮如牛的大小伙子，明明能说话明明会游泳，倒在齐脚深的水田里最终没能爬起来，当他挣扎在濒临死亡的边际时脑海里在想什么？是奋力挣扎想尽办法活下去，是希望跟他合伙养殖的朋友没有暂时离开，是希望附近有人经过或者有人看到能够拉他一把，他会不会在尽全力挣扎依然没办法站起来呼吸空气在到达极限之后开始绝望？在绝望之际，他的脑海里是怪多年前工地上的意外导致癫痫缠身，还是想爸爸妈妈的怀抱，亦或者暗恋的那个女孩子还没来及的表白，更或者是想回到小时候的家？

舅爷爷——疾病缠身不得治而离开人世。

一个逼近古稀之年的聋哑老人，打从娘胎里就丧父，龆年丧母，一辈子没踏进学堂门，跟同样聋哑的大哥互相照顾。我妈总是说舅爷爷有福气，2次中风还能站起来，能自己浆洗自己的衣物自己烧制自己的饭食，能慢悠悠花半个小时甚至更多走上2里路来我家看看我的宝宝。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舅爷爷好像每病一次，身体状况就变得更差一些，以至于第三次中风直接就迷糊了，迷糊得时候还愿意去医院，在医生宣告救治无意义，从医院挂上氧气回家得那几个小时里，舅爷爷会想写什么？是遗憾一辈子未婚配没落个一儿半女，还是新盖的房子没有住满5年，还是期待我们这些外甥、外甥孙回去见一面送他一程？甚至在将要断气时奶奶帮他穿上寿衣，最后的遗容都特别的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时常在想，或许我想的都不对。我想的都是美好的积极的东西，他们最后说不定有过憎的瞬间。但，我希望我想的那些美好的是他们临走时的意识。

小时候孩子们在玩耍中就脱口而出“人之初、性本善”，然而事实是“好人不长命”的时候居多。讲道理我们新一代的社会青年，受过高等教育，信中国共产党，信社会主义，应该不信鬼神。但是我却更愿意相信，往复轮回，恩怨有报。

总在说一辈子很长很长，可是一年间我失去了2个亲人。如果是这种长，我宁愿不要也罢。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纯净的。犹记少年时，兄弟姐妹一群疯癫嘻哈，堂弟永远是安静参与，哪怕受伤哪怕输也都不哭不闹。也记得我的压岁钱舅爷爷每年都给，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太多的小事，我想记录下来，以后有更多的读者帮我记得，但是我又很小气，小气到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我都不舍得与人分享诉说。我知他们在世时的好，我记挂他们在那边是否过得好。

佛学里说，未及婚配便过世的男子，这辈子不是来还债就是来报恩。我希望是报恩，等前世恩业还清这辈子自然就到头了，可以重新转世为人。我也相信是报恩，下辈子再世为人定有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