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然和肖小娟是同学,初中在一个班,高中还在一个班,读初中时两人是同桌,到了高中就成了前后桌。
身高1米6多的肖小娟,温柔体贴,苗条白净,尤其是那一对粗长的大辫子,走起路来总是在身后晃荡。周然喜欢跟在小娟身后,看她那一对辫子的舞动。
同学们都知道他俩的关系最好。比方说假如周末回了趟家,周一早上小娟会带几个煮红薯或一小袋炒板栗什么的给周然,而周然也会拿一个苹果或几颗糖果什么的给小娟。有时候小娟的作业也要周然代做,上课时经常偷偷传递小纸条,下了课更是玩在一起。
中学六年里,肖小娟叫周然一同去她家过几次,周然跟小娟的父母家人也混得很熟了。到了高二,父母给周然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学生中是少有的。每到周五下午快下课时,小娟总是转过身拿双手做一个骑车的架式,周然就已心领神会了。下了课,小娟从宿舍拿了东西直奔校门口,坐上周然的自行车后座就被送回家了。肖小娟的家离镇上有十几里路,沿着河边的公路顺河而下,再转过几座山坳就到了。那时候他们还是个孩子,不过十七、八岁,都很单纯,也很珍惜这份同学情谊。
有一次,在骑车送小娟回家的路上,肖小娟问周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周然有些尴尬,可经不住肖小娟从背后挠痒痒逼说实话,周然说:“我。。。我吧,我就迷你那一对大辫子"。
肖小娟一脸的笑,说:“那我把这对辫子剪了送你。"
“那可不成,我就喜欢看你这辫子在身后晃悠,你若剪下来送我就没那意思了。"周然说。
到了高三下学期的最后两个月,高中毕业班进入了总复习阶段。周然与肖小娟也商量好了,这两个月一不回家,二不聊天,一切等高考之后再说。
学习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每个人都很紧张和用功,有时甚至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夜间教室里总是亮着灯,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温习功课,而这些人里必定有小娟和周然。
转眼到了夏天,经过高考之后的这对青年男女,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变。肖小娟考上了西安军校指挥学院,而周然考上了上海经管学院。
临行前,肖小娟找周然话别,第一次牵了手,走在河边的沙滩上。周然说:“这回好了,我俩一东一西,相距遥远,今后见一面都难了。"
肖小娟说:“上海到西安有直达的火车,假期里还能见。只是我们还年青,最该注重的是学业,这个你可别忘了。"
“嗯,我知道。"周然说:“小娟,你也可以到上海来玩。"
小娟调皮地说: “你欢迎我去上海看你吗?你该不会被你那些学姐学妹缠着脱不开身,最后把我给忘了吧?不过,只要你欢迎,我一定去。"
几天后,周然家门口来了一名邮差,喊着周然的名字让他下楼取物,是一包软绵绵的东西。周然拆开包裹,是一封信,还有一包已被扎好的一对粗长的大辫子。
信是小娟写来的,她在信中说,军校女生不准留辫子,只有忍痛割爱了。知道周然喜欢她这对长辫子,就索性剪了寄给周然留念。又因为她不想让周然看她留短发的样子,就提前几天去西安军校报到了。在信中,小娟希望周然好好保存她这一对长辫子,说将来有一天她可能会向他讨还这对“马尾巴",因为这是她青春的见证,此生可能再与长辫子无缘等等,还让周然保持书信往来。
周然临行前,去了与肖小娟最后约会的那片河边的沙滩,发现两人坐过的痕迹还在。周然就坐在原处,一声不语。河岸边柳枝随风飘拂,偶尔传来夏天里的几声蝉鸣,而前方的河水静静地流淌,任由他想着心事。
第二天,周然也登上了去上海的火车,他拎着一只皮箱,背着旅行包,皮箱里是衣物和书籍,背包里有一小包是小娟的书信和值得他纪念的长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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