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青树,张牙舞爪向外伸展着枝干,绿叶如盖,静待时光,我昂头仰望着它,从更兼细雨看到落尽西风。凤栖梧桐,一个古老神秘而美丽的传说,我就这样看着它,等待那个美丽的传说,直到眼睛里落下晶莹剔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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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钟表的时针指向了六点,同事们都“啊呀呀”的蜷动着身子,伸着懒腰,一个个的嚷着“下班了,下班了,走啊”
我望着屏幕上一个个枯燥的代码,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雨濛便过来了,趴在我身上,搂住我的肩说:“美女,走吧”
“快压死我了”我推了推她说:“你先走吧,我等到七点再走。”
“干嘛,有事啊”她瞪着她那圆圆的杏仁大眼睛。
“哎,没事,这会地铁太挤了。”我说着,其实我只想独自呆一会,感觉人在情绪低落,身心疲惫时,独处是让着这些情绪自行消化的最好的方法。
“七点也挤啊,想不挤十点以后吧,我走了,还得出去嗨呢!”雨濛拿着她的包就要走。
“走吧,你这一天天的也不嫌累”我叹了一口气说。
雨濛都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说:“谁跟你一样,像个老年人。”
回到家,门还没全打开,妈妈的声音就飘过来了:“桐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关上门,边换鞋边说:“加了会班”
“那洗洗手吃饭了”妈妈跟在我后面,盯着我又说:“明天晚上有空吗。”
“没空!”我脱口而出。
“桐桐!”妈妈提高的声音又降了下来“行,吃完饭再说”
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忍着情绪,心不在焉吃完了饭。
我在厨房洗碗,妈妈又过来了,接过我的碗说:“我来吧”
我使劲把碗撤了回来,冷冷的说:“不用,有什么话就说”
妈妈把还举着的手放下,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着:“沈阿姨给你介绍个男朋友,约好明天晚上见面了,是个医生,桐桐,你听话,妈妈希望你过正常的人生。”
正常的人生,我的心里发出了苦涩的笑。
蜷缩在卧室的飘窗处,抬起头仰望的是浩瀚的万千星辰,俯视的是沉在黯淡现实里的喧嚣,马路上闪着灯光的车疾驰着奔向四面八方。
高阁楼台,灯光熠熠的每格从窗里,装着千姿百态的人生,就像自己,如蒲草丛中的一株荆棘,一出生就带满刺,浸满毒液的刺,令所有人都遍体鳞伤,是这千姿百态中更为令类的存在。我把头抵靠在窗的玻璃上,灯光在玻璃的映衬下如万花筒般迷离绚烂,我看见反在里面的自己被分解的支离破碎。
妈妈那个邂逅在梧桐树下,沉甸甸的美丽的错误,有细雨斜过满树紫粉色的花,还有了一个错误的产物,因此我的名字为栖桐。
坐在咖啡店的一角,灯光迷离散漫在每个角落里,我托着下巴,余光拂过男男女女们,坐在对面的男士向我伸出手:“黄滔”
我也只好伸出手:“吴栖桐”
“很美的名字,那我就叫你栖桐吧”他微微笑着“喝点什么?”
“我不喝咖啡,胃不好”我看着他发现黑边眼镜下的眼神透着一种淡薄,没有现在年轻人的那种急功近利,飞扬浮躁,让人感觉很舒服。
“那果汁?”他看着我问到
“太甜了,白水”我说
“好”他由微笑转换成了笑出了声,对服务员说“两杯白水,要温的,最好是五十度左右的”
哎,忘了他是个医生,现在找到了刚才淡泊的原因,大概见了太多的生死。
“栖桐,沈阿姨说你的工作是程序员,”他问着“我还真对这行业不是很了解”
“日常工作就是程序编码和设计,整天和枯燥代码打交道”我说“挺乏味的”
“脑力活”他看着我说“你还挺厉害的。”
我开始陷入了沉默中。
“你不问问我吗”他问,或许我的沉默让他感到了尴尬。
“噢……”我怔了一下,看着他问:“你做什么工作?”
“哎吆”他笑的把后背抵到椅背上,“你真可爱,聊天还需提示着”顿了顿,又说:“我是医生。”
我看着他“噢”了一声,又沉默了。
他接着“嗯?”脸上也带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愣了一下,“噢,噢!”赶紧问:“哪个科室?”
这下我俩都乐了,我笑的趴在了桌子上,听到他控制不住的笑里出来两个字“外科”
在咖啡店里出来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初秋的北京,夜晚已经很凉了,我对黄滔说:“找个最近的可以看梧桐树的地方。”
黄滔说:“看梧桐树呀?好像最近的地方就东正教堂南侧的那条路上”
我说:“那也挺远的呀”。
“不远,开车过去也就20分钟,走吧。”
我站在整条街的梧桐树下,昂头看着,巴掌大的树叶还没有落尽,我喜欢落叶铺满地,秋风萧瑟起的感觉,可惜勤劳的清洁工把渲染悲凉的气氛一并扫没了。细小的雨点落在微黄的树叶上,我就这样一直看着。
一生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
黄滔在旁边说:“栖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
我没有马上回答,只静静的说:“我不喜欢梧桐树,它导致我错误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讨厌自己的名字,我不会去谈恋爱,不会结婚,因为我要做我自己,不要被任何人束缚,我要用自由的一生去改正我这个错误。
黄滔满脸疑惑不解的表情,说到:“栖桐,虽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但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做一个倾听者。”
我转过身看着黄滔,他站在灯光打在树上折射下来的阴影里,眼镜下面的有真诚的光,有我自己消瘦而萎顿的影子,此刻我突然觉得人是需要倾诉的,我有种迫切的向人倾诉的愿望。
有时候我们面对亲人熟悉的人,压抑着无法诉出的苦涩,反而愿对陌生人会坦露心声。
我对着黄滔说:“对不起黄滔,你不明白我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我在一个不完整的环境长大,我没有父亲,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在有家庭的情况下和我妈妈有了感情,我的出生导致他的妻子自杀,差点死去,最终他回归了家庭。”
黄滔依然站在那儿,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只是眉头略微皱了皱。
我接着说到:“不是吗,结果就应该是这样的,在怎么真爱,也不能建立在破坏别人的家庭上,况且还有个比我大点的孩子,如果她的妈妈没有抢救过来,那我和妈妈就是凶手”我整个人都靠在了树上,声音有气无力,最后一句几乎自己都听不清“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手”
黄滔慢慢走过来说:“栖桐,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不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在自己身上,事情不是你导致的,你也是受害者。在你身上能看出来,你妈妈的感情也是真的。”
我哼了一声苦笑到:“真的,假的不重要,还有道德呢,你当这是琼瑶剧呢,歌颂小三和男主的爱情。错了就是错了,就得用一生去偿还”
我看见黄滔顿了顿,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说:“黄滔,谢谢你”
然后我转身走去,最终消失在梧桐树布满的街道里。
未完待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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