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虑地在路口等着朋友送我去个地方。我害怕他等的时间太长,希望以最快的方式去见他。他接连打了两三个电话给我,我决定走过去——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人群,再走过一条人烟稀少的路,我就到了目的地,四处张望着,在一棵树的背后,隐约看见父亲熟悉的影子。
父亲带着我从坐车的反方向走去。我知道,他想和我多走一段路,想和我多说一句话。但是天色已经很晚了。从县城回到家里,要两个多小时。那条路很危险,而且天色已经很晚了,路途遥远且有阻隔,我想跟父亲说“你回去吧”,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知道他想和我多走一段路,想和我多说一句话。
我细心观察着我这个四十过半的父亲。圆圆的啤酒肚,丰满的额头和脸颊。自从去年生了场病后,我再没有看到过他如此的精神。这些都变好了。可随着岁月变糟的是,他发间里隐藏着几根——不仔细看便发现不了的——银丝。这次和他见面的目的是如此的简单--生活费没有了。他从上衣胸口那个包包里,拿出四百块钱和几张旧的发黄的零钱,父亲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虽然身上穿的都是旧的,但都非常的整洁。身上放的钱也是每一张都理得整整齐齐。递钱的时候,他的手,轻轻地拂过我这双没有干过家务的手,我感受到一个修理师粗糙的老茧,像蛇皮一样棱角分明,莫名的一丝心酸从心底泛起,我满怀内疚的接过那四百块钱。“要省着点用。”说完他又将剩余的钱,理得整整齐齐的放回了原地。
我和父亲静静的走过这条路。我感觉时光过得很快。以前一个人走的时候觉得这条路好漫长,现在却希望它再漫长一些。终于还是到了终点,我该回头了,我与父亲辞别。我回头走了两步,转头看了看父亲。他在原地站着,没有一丝离开的意思。他招招手说“你回去吧,我想看着你走。”眼泪止不住了,在眼眶里打转。我多次回头,在看得见我的地方,他依然伫立在原地,眼里带着柔情和不舍注视着我离开。
我的老父亲,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都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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