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的不是局，而是人心

文/安潜

嫌疑人X的献身

说实话，东野圭吾的小说总能在我想象到的套路之外，之前看过的《白夜行》是这样，现在的《嫌疑人X的献身》仍是如此。

故事的起因很简单，婧子杀了如噩梦般缠身的前夫，石神因为暗恋婧子而帮助她处理尸体，并教她们母女如何应对警察的调查。

然而，如果你认为这只是个简单的故事，那你就上当了，因为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石神深知婧子母女的心性，她们是绝对招架不住警察步步紧逼的盘问的，况且，再精明的掩饰都会有漏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做自己。于是，石神在事发的第二天杀了一个流浪汉，并把他伪装成婧子的前夫，这样做的好处是把死亡日期从9号变成了10号，警察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因为，十号那天，婧子母女已经按照石神的吩咐制造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看电影，吃拉面，去KTV唱歌。

这种充分，其实是石神刻意的安排，也是这个局成功与否的关键，一方面，这个安排可以证明婧子母女没有作案时间，另一方面他又利用了警察多疑的职业习惯，猜到他们势必会对这种充分而带有漏洞的证据产生怀疑。

但是，这就是石神的目的，也是一个伟大数学天才出题的精妙所在――让警察对“死者是婧子前夫”这件事深信不疑。至此，这个局才是最有利的，当然，得益人并不是石神，警察迟早也会查到自己头上，他也早已做好了入狱的准备。这，便是一个痴才的爱！

可是，令人心痛的是，我认为婧子并不爱石神，只是感激与震撼，她爱的人是工藤，这点体现在工藤再次约她出来吃饭时的做法。第一，她对女儿美里撒谎是去和小代子聚餐而并不是与工藤约会，那样她就不能完全恢复女人本色的那一面；第二，当她答应赴约那一瞬间心中充满了无以言表的愉悦感；第三，当工藤告诉她妻子因胰腺癌离世，暗示自己想正式和她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时的心动。可以说，她是真心全心的爱着工藤的，如果没有这件事，她可能就会立刻回应他的暗示。

石神也从来没有期望自己会是婧子的爱人，正如他爱的数学，只要站在他所爱的一切的边上，他就已经很幸福了，不管那样的爱是否会有回报。小说里也有写当石神看到工藤，或者听到婧子见工藤时的嫉妒描写，但当我最后知道他是以献身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时，我已分不清这是真的嫉妒还是布局需要了。

石神曾经试过自杀，是因为婧子的敲门，才让他懂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数学更让人着迷的东西。书里说，他从未被什么美丽的东西吸引过、感动过，他也从不了解艺术的意义，然而一瞬间，他都全懂了，他发觉那和揭开数学题的美感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所以，他因她得到新生，终也因她而走向灭亡。

汤川和石神，一个是物理界的大神，一个是数学界的传奇，同样是孤独者，他们更是惺惺相惜。如果不是这样的相遇，他们会是一生的挚友。但是，不管是汤川还是石神，他们都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汤川虽是在学术与实践都取得瞩目成就的大学讲师，但是也会因体制内的人情世故感到无奈。石神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数学天才，却也因家贫而无法深造，即使想谋个职位，也终因大学里学者们争权夺利而无心学问的氛围而离开，宁愿选择去当一名高中数学老师，只做着一个人的数学证明。

所以，匪夷所思的终究不是局，而是人心，所有的人，包括在读书的你我，都在以自己狭隘的观念判读着人心，所以，当我们知晓结局时，才会如此惊愕，如此心痛。

婧子从不明白一个人的牺牲可以如此彻底，或许说，她连这世上存在这种深情的可能性都不知道。她给不了这种爱，也还不了这份情，所以选择去自首，去还债。

石神的爱，有人说，是一种日本武士自杀式的祭奠爱情。他把自己当做了祭品，献给数学，也献给了爱情，只有婧子得到幸福，他所做的一切才有了价值，所以当他看见婧子出现在警察局时，他才会咆哮，那是他守护的美好。当一个人亲眼看到希望破灭时，那应当是最绝望的时刻了吧！

同样，正在读书的我们也曾试图把人心玩弄在手中。从一开始，我们也就认定了这不过是一个数学天才在用自己的天赋解救心爱女人的故事，我们期待着复杂的手法以及精湛的布局。到头来，我才知道，终究是人心太复杂，石神的世界，比任何人都简单。

东野圭吾，他总是写情与罪的融合，善与恶的无奈，一只手写希望，一只手写绝望。他的悬疑，不仅作案手法和情节令人瞠目结舌，最让人惊愕的是对人性的展露。那便是他对人心的理解，对这个世界的领悟。

这个故事，虽有震惊，虽有感动，但，他们终究是错的。杀人者，终有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