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在上海的高岛屋“字里行间”书店,我为上海一土教育创业实践群的伙伴们协作了一场私董会。私董会上,伙伴们尝试帮助案主梳理关于“活化社区”的挑战。伙伴们做了很多高质量的发问,关于教育的理念、如何评估、商业模式等等。我被坦诚中带着率真的案主激发并有了以下的照见。
正常 VS 不正常
案主说她最近遇到的一个自己很满意的评价,说自己是一位“正常的”教育者。在讨论过程中,她没有办法对正常做定义,就像他没有办法对很多事情做定义一样。相比于以往我见过的大多数案主,她对于大多数问题都只是非常简略的回答,其中有不少问题,直接回应说:“抱歉,我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是“不正常的”,在我和小伙伴们的最初的评判中,尤其是对于一个我们心目中侃侃而谈的教育创业者形象来说。案主尽管做的是小而美的创新尝试,但是在上海乃至全国的教育创新群里都是很活跃也确实获得了不少的关注。
如果思考的不深入,教育创新的好实践如何可能?或者如何展现出更多的可能性?我以为,凭着一些朴素的正常人的认知,怎么可能做出一定让大家叫好的教育创新?我的这个以为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还有调整的可能?
大学一毕业我就投身了教育创新,大学期间的专业是应用物理,大学期间的所有实践都是和环境保护有关的。尽管如此,我就是把教育创新当作先教育自己再分享给别人的礼物。这么理所当然的边做边想,做的比想的多,想不周到的地方做的尽管不能说可圈可点也没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但是,我心里一直觉得,没有理论做支撑的实践很难走长远,所以就做了很多研究方向的探索,包括换工作机构,换工作职责,一直到现在似乎才终于有底气去讨论关于理论这个“高大上”的话题。这个转型会将行动带的深入,同时也会造成一定行动脚步的放慢。但是自己是真清楚了,行动还是认知更重要或者更有价值这样的选择题本身是有问题的。所以以此而来的关于好的教育创新一定要建立在深度的教育认知上这个门槛也是不存在的。
然后去深入自己的教育理论上的探索,我发现,所谓的教育创新并不是更多的新的理论或者模式,而对“真相”或者对“常识”的看见。因为这些看见,我们的创新有了更加坚实的地基,和可以去盖更高更好的大楼的可能性。只是不同于盖楼的地方是,教育创新的行动可以不断加深对理论基础的建设。
在我对案主发出的评判中,我照见了自己的假设。
小爱 VS 大爱
这场参加私董会的伙伴都是富有情怀的,在这群伙伴面前被问选择“小爱还是大爱”,并且必须得选的时候,案主“理直气壮”地说,小爱。也就是说,案主会尽一切可能,为自己的孩子把现在在做的给自己孩子更好的教育这件事情坚持下去。对于大爱,也就是为更多孩子做工作,如果条件不成熟就不做或者条件不允许就不做。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有两个反应:
首先是大爱和小爱是一个选择的问题吗?我有在面临这个选择吗?
或者是否有更多的方式去理解她,然后就是作为一个也很想给孩子接受好的教育的妈妈,我自知没有办法为了他而放弃大爱。因为那个大爱和小爱在我的心里有答案,一直在指引我的生活和工作。很多时候大爱和小爱的造成的矛盾是在指引我去更好的看自己的内心。如果内心是确实不清晰的,那就只能多多尝试去看清楚。
我本能的第二个反应,是希望能把自己的孩子放在案主的项目中一起成长。案主在做的是找到其他5个孩子,陪伴自己的孩子一起成长。在这个过程中,案主尽可能的为自己的孩子以及其他5个孩子创造更好的教育环境和寻求更好的教育资源。相比大爱,她的小爱是我送女儿进这个项目愿望的源泉。她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把这个项目做下去,而我的孩子可以获益。
相反,我是不会把孩子送到自己的项目里面去的,因为我的那个大爱跟我孩子的需求是会有冲突的,我非常清楚这样的冲突。我自己曾经多次以小爱的名义要求我的家庭为我的大爱做牺牲。例如,我的孩子1岁的时候,我用几乎一半的业余时间参与家边上的一个社区儿童教育中心的建设。我以为可以兼顾,也以此来要求我的家人,但是实际上我就是花了极少的时间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那个大爱是我的需要为先,即便是我的孩子也是要排在后面的。
这样的大爱和小爱一方面是并没有好坏对错之分,另一方面也似乎并不是一种选择因为我当下依然在寻找属于自己和自己家庭的平衡之道。对这个环节的照见是,那个看清楚自己的过程即便在这样一个选择里,对我这样的人也是艰难的。
控制 VS 开放
教育者如何反思自己的教育理念。这个问题的背后是,我们的理念就一定是对的吗?我们把自己的理念全然在我们的孩子身上做实验或者是全然的要给到我们的孩子,是好的吗?我们的有限性几乎是必然的,那么我们给到孩子的限制如何解决?仅仅是我们的有局限性的教育理念,我们有充足的资源去落实吗?这是从我们角度问出来的问题。
而同时从孩子角度可能有的问题是,孩子需要我们的理念吗?孩子会全然接受我们的理念吗?孩子怎么辨识我们的理念?当孩子长大越来越独立自主的时候如何接受和应对来自我们的有限性?孩子作为个体发展出的个性化需求,我们如何去满足?
教育创新者兼家长的我们现在的通常做法是,在孩子更小的时候去做影响家长的工作。如果这样的影响是跟商业化有关,那几乎是必然的,因为家长是决定买单的那一方。如果跟商业化弱相关,也几乎是优先选择家长一方面是家长是孩子更重要的影响者,另一方面是影响家长也操作起来更容易。相比较而言,看见和响应孩子的需求则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甚至需要深度的向孩子学习。可是没有这样的磨炼,我们几乎也很难在我们的理想的道路上走远。
这样矛盾的看见和应对,是教育创新者的挑战也是每日做父母的挑战。我最近就遇到了一个类似的挑战。梦泽现在快6岁了,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听话的背后是对我们所给到的教育全盘接受,然而这种接受也极有可能是她看重并且信任我们,也有可能是没有太多机会学习和操练反抗,反抗的能量没有被激发出来。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在家里面开始增加一些看上去正儿八经的学习项目,例如看起来很素质教育的“琴棋书画”。琴、书都是我和她爸爸在家示范,她自由选择参与或者不参与,实验了三个月她还没有熏陶的想要主动参与。棋是指各种各样的桌游,我们一起玩,她非常喜欢,我们也尽可能安排时间陪她玩也照顾自己的兴趣。画画是她一直的兴趣,没事的时候一天可以画上很多张。我们为了发展这个兴趣,半年前报名了熊亮老师艺术课。每周线上视频课10分钟,自己完成作品作业获得老师反馈,每周末线上互动1小时。从第一课到第十五课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进步。但是,她停止了学习,并且有将近20天拒绝学习。
这个期间可能有这样几个原因,她明白了“学习”是怎么回事,觉得没啥新鲜的;她最近很热爱英语歌,画画这个兴趣就落下了;我要求她把落下的画画功课补上,并且试图让她善始善终以及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之类的;她的内在动力不足,或者说我们给到的这些支持并没有转化为她内在的动力;她就是不愿意为了我们而学……我们还在寻找一个方式去理解她,帮助她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在心里默默地鼓励自己,慢慢来,不要着急。
私董会照见了在自己孩子教育这件事情上,我对“控制”和“开放”还需要很多很多地理解和尝试。
感谢参与本次私董会的伙伴、真诚的案主、热心的召集人叶子以及提供了书店场地的陈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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