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生活记——一个人过年

单独一个人过年，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毕业后，刚参加工作的那几年，我都是一个人过的年。

我爸爸，是从山里走出来的汉子，我妈妈，是无锡城里的大小姐。两个人参加工作，相知相爱到结婚，一路走来，也是有许多故事的。他们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有五一节、国庆节可以放长假，只有到每年的春节才有假期。我妈妈也只有在春节这个时候，才能有时间，回到无锡去探望父母。所以，从我有记忆开始，每年的春节过年，我都是跟着我妈妈去无锡陪外公外婆，我哥哥跟着我爸爸去山里看望爷爷奶奶。爸爸说我们一家四口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很久，而两边的父母亲老人，都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能见着面。那时候我就感觉我爸爸很有舍小家顾大家的气魄。

因为年俗的不相同，我记忆中的过年，都是无锡版的。比如，大年夜的晚饭，我们是吃八宝饭、比如大年夜的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我们要做那种彩色的没有馅儿的小圆子，舅妈的手很巧，她可以在掌心同时搓四五个。而我学着做，每次同时搓到四个，就会团到一起去，因此我的最高纪录也就一直保持在同时只能搓三个。每年年初一的早上，外婆会把一瓶瓶装的鲜牛奶，在锅里煮开了，然后放入彩色的小圆子和穆桂英年糕，糯糯甜甜的年糕圆子，和着牛奶的香气，是我每年年初一的盼望。外婆说，这寓意着来年的生活团团圆圆年年高。我结婚后，依照宜兴当地的习俗，年初一的早上是吃有馅儿的团子。我妈妈不会包那种团子，我也不会包，我们每年吃的团子都是亲戚朋友做好了送来的。相比较之下，我总还是怀念外婆家的牛奶年糕圆子。无锡版的年菜中，舅舅烧的香糟扣肉、蛋饺、爆鱼，直到现在都是我念念不忘，口内生津的美味。还好做蛋饺的手艺，我学到了，比之舅舅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业后，参加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商场里做营业员。我工作的这个商场是我们宜兴当地最大规模的一家商场，一年365天，商场不停业。商场里的营业员，90%以上都是女性。结了婚生了小孩成了家的那些前辈们，到过年，家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因此，从大年夜到初七，商场里的值班任务就全部落到我们小年轻头上了。特别是像我这样积极要求进步的年轻人，更加是当仁不让，从大年夜到初七每天上班。妈妈依然去无锡外婆家过年，爸爸依然带着哥哥回山里陪爷爷奶奶，我，就一个人过年了。

宜兴人的年夜饭吃的早，基本上下午四点四点半就已经开席了。大年夜我们商场下午打烊是三点，下班回家以后，我简单的吃一口饭。然后再跑到街上去。那时候的年夜饭，家家都在自己家里过，不像现在去饭店吃。下午五点左右，街上就像水洗过一样没有一个人，街道两旁所有的店铺也都关门了。我，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心里特别舒畅，没有拥挤的人群和车流，繁华的大街上变得宁静安详。有时我会傻傻的，就像对着远山呼唤一样，站在大街上高喊，有时我又会兴奋的在大街上跑蛇形。此刻的大街是我一个人的，甚至我有拥有了全世界的错觉。我跑够了，喊累了，街上的路灯也就亮了。噼噼啪啪的关门炮仗，在城市的上空响起。我才回家嗑着瓜子看春晚。这样的春节我过了6、7年，直到我结婚后才结束。

今年到海南来，我也是一个人过年，一个人的年也必须过的有仪式感。大年夜的早上，我去集贸市场采购了一些自己想吃的菜。中午吃过馄饨以后，我就着手准备年夜饭的菜。两个鸡爪、五片哈尔滨红肠、六块皮冻、一个鸭肝、几根牛肚丝一起拼成了一个荤的冷菜拼盘；胡萝卜、小番茄、黄瓜、木瓜、杨桃、莲雾切成片，拼了一个蔬菜水果盘；蛋皮、大白菜、豆腐皮、香菇、肉圆等烧了一个全家福；清蒸了痴虎鱼（年年有余嘛）。现在科技发展了，打开网络视频和家人一起，过了一个“团团圆圆”的春节。

不管外界对春晚的褒贬如何，看春晚依然是我守岁过年的标配。零点的钟声响起，满城的鞭炮声，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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