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兵败

作者: 十觞亦不醉 | 来源:发表于2019-10-23 22:11 被阅读0次

            楚天一睁开眼,好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浑身上下仍然动弹不得,仔细回想了一下昏迷之前的经历,似乎自己已经沉睡了很久很久。

            这是一片荒地,金黄的太阳发出灼目的光芒,楚天有点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他已经在边境战斗了数年,但这次是最惨烈的一次。远处尚有未尽的硝烟,身旁也有未干的血泊,可那些曾经并肩战斗的兄弟都已经不在。楚天再次试着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庆幸还有一丝知觉。按照以往的经验,敌人应该不会再对这边区域进行搜索,现在只待体力稍有恢复,便可回归大本营——倘若大本营还未沦陷的话。

            战斗打响于凌晨时分。楚天与五百骁骑包抄敌军侧翼,据探子消息,侧翼多是步兵。其实战前指挥官做过推演,攻击敌方侧翼只为制造混乱,一击而退,毋须恋战。可惜事与愿违,敌军主力尽数囤于侧翼,楚天的部队很快陷入重重包围,可正面战场却毫无动静。于是乎,楚天和五百弟兄且战且退,从第一个兄弟倒下,整整拖住了敌方主力三个时辰。到了最后,唯有两名近卫守着楚天,三人身上再无完好之处。正当楚天仰天长叹“天亡我矣”之时,远处战鼓之声骤起,敌人调整阵型,开始转向正面进攻。楚天两眼一黑,终于倒下。

            似乎战斗已经结束,楚天环顾四周,两名近卫伏在不远处,显然已经血尽人亡。明明日到正午,周边却寂静如黑夜,浑身的伤痛在不时的提醒他仍然身处险境。在这最煎熬的时刻,从军十一载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回,从初入帝国训练营,到八年前以全优成绩来到西路军第八军团,从一次又一次的刀头饮血,直到几个时辰前的这次惨败,回忆使他的头脑越来越清醒,越来越镇定。

            训练营的日子苦则苦矣,但无性命之忧。何况楚天出身平民,要想逆天改命,唯有靠战功。其时各国贵族多为世袭,平民难有出头之日。但自从汐国第六代国君岱阳君继位以来,国势渐盛,大军四出,不断扩张版图。十五年前,为了培养精干军士,在都城设训练营,不分贵贱,只要能够通过层层选拔,再经过三年训练,便可投身军旅。当年,楚天徒步数百公里来到都城,一腔热血尽数抛洒于此。训练营里平民虽多,但也不乏贵族子弟,三年同袍之情似乎淡化了阶层上的差距。结业之时方能分辨出,因为楚天这样的平民之地多数前往边疆苦寒之地,而权贵们则是留在京都繁华之地,权势大者直接进了军部,稍有关系疏通之人也是进了拱卫都城之禁军。楚天从未抱怨过出身,在他看来,边疆苦寒方有用武之地,虽然说出头者寥寥,多数还是埋骨他乡,但既然有万骨枯,也必然有一将功成。楚天要做这“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一将。

            八年来,一切都很顺利。边疆战事频频,楚天从第一次上战场,斩下敌首,到之后屡立战功,从十夫长到百夫长,再到骁骑营统领,虽然只是短短三阶,但作为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论才能,楚天在西路军众将领中无出其右。再加上上有统帅提携,下有同袍爱戴,一时间风光无限。直到今天惨败险些丢了性命,他才明白一切都是表面风光。

            劫后余生的他当然知道不是敌人放过了他。因为从敌势来看,对方不仅早有准备,而且应当还有更大目标,并不想与他一个小小统领多做纠缠。可大本营是如何做出贸然进攻而不是固守的决策的呢?帝国西路军第八军团军团长凌空孝一直视楚天为左膀右臂,自然不会故意将五百骁骑置于死地,否则大本营还如何能够自保?楚天感到一阵眩晕,此事只能留待后察,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与本部会合。

            楚天并不知晓,在他置身死地之时,军团长凌空孝也已预感到事有蹊跷。多年的金戈铁马岁月,还是留给了凌空孝一丝异于常人的直觉。楚天是他在训练营一手培养出来的得意弟子,自从八年前,自己调任第八军团长,便亲自点了楚天的将,一直带在身边。这次出兵,情报信息全来自西路军军情处,兵法有云“随时以举事,因资而立功”,所有的排兵布阵尽皆依托于军情处提供的敌资情报,敌情谬以千里,焉能不败?楚天战功赫赫,不仅仅是在第八军团,即使在整个西路军,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非真有小人诡计刻意而为?凌空孝明白,一旦自己手下的精锐骁骑被敌军全部吃掉,剩下的两千余工步兵、杂役兵无论从装备还是从士气、战力来说,都已难以守住此前苦心经营两年的大本营。如今之际,唯有保存实力,先退至颖水河东岸,方能有辗转腾挪之空间。正思忖间,前方已经传来厮杀声。凌空孝当机立断,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渐渐不再那么盛了。西部蛮荒之地,白昼过,风即起,沙漫天。好在楚天的体力恢复了几分,先是倚着一块秃石,把身上伤处做了处理,站起身来,定了定神,捡起身边军刺。大本营应该已经不复存在,颖水河西岸自然已经被敌军封锁,唯有南行才能避敌锋芒,安全返回。楚天主意一定,只待天色黑下来,便即上路。

    2.逃亡

    3.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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