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西东里的西南联大,其风采和风骨长存,让无数人神往。在《人间草木》这本书中,我读到了几名联大教授的故事,我对联大的仰慕,终于不再是浮于表面了。
闻一多先生
向来只知道他的那首诗《死水》,向来只知道他被暗杀。其余所知甚少。
直到读了汪曾祺先生所写《闻一多先生上课》,才知道原来闻一多先生原来是这样的有才华,让人景仰。
汪曾祺先生写道:闻先生教古代神话非常叫座。不单是中文系的、文学院的学生来听讲,连理学院、工学院的同学也来听。工学院在拓东路,文学院在大西门听一堂课,得穿过整整一座昆明城。
汪曾祺先生又写道:伏羲女娲,本来是相当枯燥的课题,但听闻先生讲课让人感到一种美,思想的美,逻辑的美,才华的美,听这样的课穿一座城也值得。
读到这里,真想穿越过去,听一听闻先生的文学课,一睹先生风采。
也想把闻先生作为我的职业偶像,什么时候我也能讲这样精彩的课。
金岳霖先生
知道金先生是因为知道林徽因,为他的钟情感叹。至于金先生的其他,所知甚少。
所幸,还是从汪曾祺先生这里知道了更多。
金先生在西南西南联大讲授逻辑课,大教室满满的学生,他叫不上名字来,便经常宣布,穿红毛衣的女同学回答问题。因而那时的脸大,女生在旗袍外面套一件红毛衣,竟成了一种风气。
校园里处处可见旗袍外面穿红毛衣的女生,这样的一种风景,多么让人向往。身为小小教师,我这一生,也能有学生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形成一种风气吗?这真是只敢梦里想想的羡慕。
汪曾祺先生还写道,金先生讲红楼梦时突然停下,说道:“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随之把手伸进脖领,捉出了一个跳蚤,甚为得意。又写道金先生养了一只斗鸡,可以把脖子伸到桌子上来,和金先生一起吃饭。还写道他到处搜罗大梨、石榴,拿去和别的教授的孩子比赛,输了就把梨和石榴送给小朋友。
读过这些小小的细节,才知道金先生原来是这样的,学识渊博,又天真孩子气。
沈从文先生
相较于闻一多先生和金岳霖先生,对沈从文先生我了解的算是多一些,起码知道他和张兆和的故事,也读过《边城》。
那是拜汪曾祺先生所赐,知道了更多沈从文先生的事迹,让我对他的喜欢上升到了打心底的敬重。
沈先生在西南联大教创作课,但凡遇到学生写作比较好的,沈先生便自费寄到相熟的报刊上发表。那个年代恰逢抗战时期,百物昂贵,为了节省邮资,他把原稿的纸边裁去,只剩下纸芯。就是这样。现在的情况下,他仍然坚持多年寄送学生习作,经他手的稿子不计其数。
想象不到,那些被他用这种方式鼓舞的学生,被他的这种“举手之劳”改变的学生,怎样的被他点亮过。
沈先生也是有趣之人。沈先生读书往往会在书后写两行题记,或记天气如何,或发一点感慨。
沈先生在一本书后面写道:“某月某日,建议大胖女人从桥上过,心中十分难过。”汪曾祺先生见这两句话,一直想不明白,大胖女人为什么使沈先生十分难过呢?
我读到这里也很纳闷,又觉好笑。
沈先生不长于讲课,而善于谈天。他常会谈起相熟朋友的趣事。汪曾祺先生说,沈先生谈起的这些人都有共同特点。一是对工作对学问热爱到了痴迷的程度,二是为人天真的像一个孩子,对生活充满兴趣,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永远不消沉沮丧,无机心,少俗虑。而这些人的气质,也正是沈先生的气质。
虽然还没有读过专门写汪曾祺先生的人物传记,但我想闻一多先生,金岳霖先生,沈从文先生,都为汪曾祺先生所喜,那么想必,这些先生的气质也正是汪曾祺先生的气质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