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不满什么?
鬼灯这么质问着自己,那位白色的瑞兆神兽已经被自己列为敌人,如果只是敌对程度的不满,应该也会是理所应当,而非这样的莫名其妙。情绪就像海绵里过多的水,即使不去挤压,也会顺着孔洞不停的向外流淌,一直到彻底无法去掩盖的那一天。
真是讨厌啊,那个人,放在女孩腰上的手也好,笑脸相迎像没脾气的软柿子也好,为什么对我就只会大吼大叫呢?
回过神的时候鬼灯才意识到狼牙棒已经将白泽脸旁的墙砸了个洞,误差不过丝毫。他听见了白泽的叫喊,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变了太多。争端没变,性格没变,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腐烂变质呢……?
鬼灯啧了声,伸手将白泽的头直摁向开了洞的墙壁。思考这样不着边际的问题实在让他恼火,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白泽身上,明明是瑞兆的象征,却非要来表彰大会上撒下黑猫玩偶和草鞋;对所有人都能温柔的笑脸相迎,对自己却又有二十分的讨厌。
就算讨厌男性不也对桃太郎会温柔以待吗。
指骨关节捏得喀嗒作响,那人身上的脂粉味像是易燃的粉尘,将绿色的磷火烧得更加旺盛。鬼灯不愿承认,这是既不符合自身冷彻的处事情感也不符合他们的敌人身份的态度,白泽还在调笑着给姑娘递去苹果糖,身后的笑声愉悦,却并不属于自己。紧绷的弦使箭头贯穿了鲜红的糖衣与同色的果实,射中就可以带回家对吧?鬼灯敷衍着解释,他讨厌极了白泽对女孩们奇怪的爱护。
明明差点被射个对穿的人是你哦?
芥子旁边的麻辣狸猫汤咕嘟咕嘟的滚着汤泡,鬼灯嗅着这股味道只觉得胃都在扭曲并发出抗议,旁边的药膳锅又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拉下脸去买白泽做的食物,绝不是他会干的。
“你就免费吧,我还能勉强卖个面子给你喝一碗。”
“我就算倒掉都不会买给你这个恶鬼啊!”
鬼灯嘁了声,转头去拿走了被兔子们抱着的苹果糖,射中了就可以带走,当然是不可能再给这只白猪留下。碎掉的糖衣混着酸甜的苹果肉塞了满嘴,似乎有蛇在他的耳边嘶嘶的说着,好吃吗?
“事先说好,我不会借钱给你的。”
为什么他就是不长点记性呢?迟早有天会跌入地狱的吧,这样和人形垃圾一样的家伙。装清酒的木盒被鬼灯尖利的犬齿咬出深浅不一的齿痕,他不知道自己所忍耐的究竟是什么,痛下杀手已经不止一次,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白泽纤细的手腕上少了点什么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如果是白泽脸上少了什么,他可以解释为是少了自己往上面加的血污和淤青,但那双手腕,看起来一折就断的手腕,为什么会缺少东西?鬼灯烦躁的挠了把乱蓬蓬的头发,蛇再次爬行到了他的耳边,这次却只说着,你看,苹果熟透了。
“你很讨厌男性对吧?”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鬼灯难以理解这么智障的问题为什么会从自己嘴里往外蹦,但他的嘴先于大脑把话全吐了出来。白泽已经醉到开始打算泼墨涂鸦弄出自己的“大作”,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男性?对我只是存在啊,存在,和女孩子没法比的哦——”
被诅咒的猫爬了满地,蛇的尾尖也悄声爬上了神兽的身躯。祸宗神正握紧了吉兆神兽的手腕并扣到地板上,白泽醉眼朦胧不太清醒,鬼灯听见自己问出了更蠢的问题。
“这么说的话……您也没有男性经验吧?”
衣带渐宽又于别的地方收紧,腕上的绳索把白泽勒了个半醒,他不是没有见过男性之间的交合,但那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奇怪的羞辱。在想发出声音的前一刻,刺痛就贯穿了白泽的喉咙,他几乎怀疑鬼灯会硬生生把他的脖子咬出个坑来,顺便还喷他一脸的血。
“!……你发什么疯?!你已经从恶鬼退化成狗了吗?!!”
熟悉的铁锈味在舌尖上跳跃着掩盖了脂粉香,鬼灯觉得那股奇怪的火焰似乎在血液中被稀释,白泽的声音已经从愤怒转向了恐惧,因为他一步一步的在神身上烙下了印记,于神而言象征着耻辱的印记。后颈的皮肉被他叼着齿间翻覆研磨吮吸,渗血的齿印下面是淤青的肌肤,鬼灯握紧了和手腕一样瘦弱的脚踝,他明白松手的话,白泽会毫不犹豫把他踢到另一边墙上。
“作为仇敌,我会羞辱您直到我消亡的那刻为止,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看啊,这么独一无二的关系难道不是比那些经常换位置的姑娘更好吗。他啃噬着神明的血肉,又捣弄着神明的尊严,有人尝试过吗?自己绝对是第一个感受到神最“真挚”挽留的鬼,也是最后一个。鬼灯很满意白泽从里到外的气息,在此时全部都是他,即使是模糊了殷红眼尾的泪,也只为了他而存在。
蛇将艳红的果实吞入腹中,正如同神明接纳了鬼的全部。
往日神气活现的神兽现在只会从嘴里吐出夹杂着讨厌你的火星来,像是被人整个剖开一样的痛让白泽呜咽着尽力将自己缩团,炽热的刀从里将他劈成了两半,枷锁一道又一道,缠绕着四肢与咽喉,封锁了行动也掩盖了声音。白泽头一次这么狠自己的舌头,他宁愿不要发出丁点儿的声音。
“讨厌…呼…呼呜……讨厌你,我……!嗯…我讨厌你!讨厌!!……呜…讨厌的家伙!…”
恶鬼对他不厌其烦的老套咒骂无动于衷,只是刀又埋得更深了点,融进了血肉化进了骨髓,从内脏开始宣告这位白色神明已经成为自己所豢养的宠物。
“您用什么资格记恨我?”
白泽的脑子显然在这个时候不太够用了,记恨鬼灯不是理所应当吗?被寂寞感重新包围,自己就算散尽家财去追求,有时候也只会是换到女孩子的还是鬼灯大人专情一点。这样的事情不是就足够记恨了吗?跌落云端被束缚在帝王身边,失去了自由的他难道不能记恨鬼灯吗?
撞击声搅得头皮都在发麻,白泽觉得自己大概是快要疯了,他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到底在嘶吼些什么了,但他就是记恨这位辅佐官,永远都记恨着。你会对女性温柔会对孩子温柔,那么一面之缘为什么又只给我带来灾难?明明对我稍微平和一点也是可以的吧?世人都爱戴我,即使做错了也不会这样尖锐的刺穿我,这样捉弄我的你,当然是最讨厌的仇敌。
“哈……哈啊……我就是,讨厌…你……呜…不要再这样…欺负我……不也可以吗……”
神明终于跌落到了恶鬼的陷阱里,咸涩的眼泪带上了烟草味,骨感的指节上被牙齿刻上姓名,逐渐熄灭的绿色灯火中,祸宗神在此宣布了吉兆最后的归属。
鬼灯满意的松了口,幽蓝的鬼火里流淌着粘稠的红,他贴在白泽耳边低声的诅咒着
“您早晚会进入地狱,而我,在消散之前都不会停止对您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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